萧承珏瞪他一眼。
今天早晨本来天阴,这会儿倒是露出了一点微薄的阳光,雾笼着似的,投射到窗棂上,映的整个屋子浮了层烟蔼般的光晕。
季绫的脸在这光晕里几乎有些不真切。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季绫。”
萧承珏叫他的名字,季绫也很自然地应声:“嗯。”
以往总是咋咋呼呼的人表情冷凝,撇过脸,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既然知道了自己以前是副什么鬼样子,就好好改改性子,你现在不是有人护着宠着的皇子了,惹出麻烦来没人给你收拾。”
身为帝王,惹出什么麻烦不能自己兜着,萧承珏这话,约等于指着季绫的鼻子说你千万别把大夏整亡国了。
发言很危险呐年轻人,季绫在心里啧了一声,却并未往心里去。
这话是嘲讽,是指责,也是另类的告诫和提醒。
来自一个兄长对弟弟别扭的担忧和关心。
据说益王世子和九皇子向来不对付,见面就掐,现在看来,看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差嘛。
季绫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反正离季岚思过期满只有不到一个月了,萧承珏思弟心切,就去陪着呗。
“对了。”萧承珏还没出乾清殿的门,又折返回来。
“岩家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本来没想这么快提这件事,但今天看季绫顺眼不少,萧承珏干脆一起问清楚。
终于有人提了,季绫不动声色:“还未想好。”
萧承珏皱眉:“你那日早朝和林清文说容后再议,是托词还是真有让那二人回京的打算?”
自从那日之后,林清文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在朝堂上就变成了透明人,存在感比季绫这条咸鱼还低。
季绫想了想:“世子觉得呢?”
“问我?”萧承珏脸色不太好看:“问我就是让他们安安稳稳待在西北,对大家都好。”
“我一直都不太明白皇伯父是怎么打算的,一边把皇位给你,一边又把兵权交出去,让西北军挚肘朝堂。”
“凭现在的你,就算让人回来也没本事把兵权从岩述手里抢过来。”萧承珏直言不讳:“瞎折腾什么。”
季绫:多少年没被人这么鄙视过了。
#微笑#
萧承珏:“你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最好低调点。”末了他又道:“只是针对岩家,你作为皇帝,该立的威还是要立,总该让有些人知道,自己在为谁的江山做事。”
萧承珏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不知不觉又站了快一刻钟,季绫贴心地让人换上热茶。
萧承珏结束长篇大论,端着手里的茶,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
啰啰嗦嗦跟个管家婆似的。
脸有点黑,萧承珏战术性咳嗽一声,喝完茶,表情酷酷地走了。
萧承珏离开,整个乾清殿都清静不少。
季绫揉揉太阳穴,徐正德立马嘘寒问暖。
“朕乏了,想睡会儿,你下去吧。”
原来是这样。
先帝走的太突然,弥留之际只交代了两件事。
一是皇位,二是兵权。
夏国各方面都和宋朝相似,包括群狼环饲的外部环境,北有匈奴游牧,南边是黎国和西越国,大夏被夹在中间,位置着实算不上好。
兵权旁落,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君王大忌,更何论如此境况的大夏。
怪不得旁人都对此事避如蛇蝎,是怕戳到季绫痛脚,殃及池鱼吧。
岩家如今当家的是岩瑭将军,但岩老将军年事已高,这几年逐渐有放权之势。
岩述,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少将军,已经成为了将军府的半个掌舵人。
——
大漠黄沙,孤烟落日。
天地一线处,壮丽雄伟的背景上一群黑点逐渐逼近,风里裹着隐隐的马蹄声。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