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通电话以沈抚的沉默与沈孟礼的无奈告终。
“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成年了,可以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就像……”一贯都是这样不是吗?
他早已经习惯了。他在家庭尚未破碎衰落之前就活得如同被放养的羊,在父亲入狱,又被母亲抛弃之后,更在社会关系上几乎等同于孤儿。
从来都是自己做决定,从来都是一个人。
沈抚最终没有把那话说完,他本性的温柔令他下意识不会去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也许是因为经历过,所以知道言语的厉害有时候并不亚于一把能直插心脏的刀子,他无意用言语伤人,而这人更是他的父亲。
沈抚挂断电话后,久久没有将手放下,反倒是闭上了眼睛,方才心底被牵动的情绪并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他返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狭窄的室内空间一览无余,他将自己的行李整理打包,其实房间里多数东西是房东看他年纪小又一个人可怜拿给他的,这些东西沈抚当然不会带走,所以到最后他离开时,也只是带走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的无非是他的几件洗得泛白的衣服以及几本带回来复习用的书等等。
“您收拾好了吗?”司机看见沈抚出来,却只背了一个包,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沈抚点了点头,他下来前已经把钥匙都归还了房东。
上车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沈抚嗫嚅着低声开口询问,“司机先生,请问关于休学的时,需要我亲自去学校一趟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您可以直接问总裁身边的韩特助,他应该知道。对了,您也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张福清,您平时叫我老张就行。”
“好的,谢谢您。”
“不用不用。”老张连连摆手,他确实有些应付不来沈抚的客气,更觉得有些承受不起。
沈抚见他的反应也不愿让他继续为难,所以之后便继续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他通过短信联系上了韩柏,很快得到他的回应,告诉他,他不必亲自去学校,他已经替他办理好了一切手续。
沈抚看着他的回应,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心底空落落的,思绪就犹如无根的浮萍,荡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他没想到这么快,他休学的事已成了定局。他甚至来不及犹豫,来不及感伤。
可他早知道这件事,这事在合约里写的明明白白,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唯一一次的勇敢,便是用在了说出那句“我愿意”上面。
无论是从情,还是理的角度考虑,他都会做出这个决定。所以他不后悔,当然不后悔不等于不难过。
他只是在心底告诉自己,没事,这没什么的,只是暂时的休学,就当是给自己提前放了一个假,等这一切事情结束,他还是有机会重新回到校园的……
沈抚被送到了公司,他孤零零的站在口富丽堂皇的写字楼门口,手局促的握着双肩包的肩带,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进入了旋转门,来到了前台。
他半低垂着眼,不敢看向前台小姐,本能的自卑与怯懦令他无所适从,刚要小声开口,就听见前台问道,”请问是沈抚先生吗?”
沈抚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他发现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强迫自己克服的社交恐惧症似乎在这一刻又有了复发的迹象了。
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他也真是一个糟糕的人。
“韩特助吩咐过了,您如果来了,可以直接乘坐电梯上到21层,在休息室等候。”
“谢谢。”
沈抚转身离去,他能够感觉到四围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或许还有小声的议论,毕竟自己在这里是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会被人探究是自然的。
进入电梯之后,沈抚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靠在电梯壁上,脑海中的思绪还是一片杂乱。
21层的空间很大,人员却很少,大概因为这里是专属于公司内最高执行长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