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
对于桥玄指名道姓要见张胤的行为,张谟哑然苦笑。儿子受名声所累,今日又惹来一位大人物。当下只好差人将张胤唤来。
其时正是午后,张胤和张晟、张俊正在靶场练刀射箭。听到父亲唤他,赶紧将弓矢交给仆人,擦掉汗水,来到前厅见父亲。
进门之后,见父亲正陪着一人说话。这人年近六旬,长须染白,面容刚毅,气质儒雅不群,正是桥玄。
张胤自然不认识桥玄,上前向张谟行礼,问道:“父亲,唤儿来有何事?”
张谟起身向桥玄介绍道:“桥公,此就是小儿张胤。”然后又对张胤说:“还不给桥公行礼。”
“桥公?桥公是谁?大小乔的爹吗?”
张胤抑制住脑中的胡思乱想,转身恭敬地向桥玄行一礼:“给桥公见礼。”
桥玄见张胤年纪虽小,身量却长,风仪更佳。头梳总角,身着青衣,唇红齿白,丰润俊朗,小小年纪束手而立,却有一股勃勃英气。桥玄心底暗暗一赞。
桥玄问张胤道:“汝能骑马射箭否?”
“方才正在练习。能骑幼马,开一石弓,射四十步外靶。”张胤恭敬地答道。
“如今在学哪部经文?”
“《春秋左氏传》。”
“《悯农》是汝所作?”
“是!”
“为何要作此诗?”
“习作而已。”
“哦?”
“百姓勤勉,可惜衣食不足。”
“谁之过?”
“人之过。”
“何谓人之过?”
“天地节,而四时成。王者以制度为节,使用之有道,役之有时,则不伤财,不害民也。官吏代为行使。可惜官吏也是人,人有善恶,若恶者众,或贪或枉,不公不正,致民贫困。此谓人之过。”
桥玄微佝着身子,看着张胤,沉吟不语。
张胤也不害怕,看着面前这老人的眼睛,与其对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老人是谁。
半晌之后,桥玄直起身子,哈哈一笑:“小友写得一手好字!”
张胤躬身行礼:“桥公夸奖。”
桥玄笑容慈祥,又对张胤道:“送仆一幅如何?不如现在就写。”
张谟见桥玄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叫人准备笔墨。
张胤执笔,略一沉思,写下一首《泂酌》。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
《泂酌》出自《诗经》大雅篇,是说为官者亲爱百姓就会得到百姓的拥护。张胤写《泂酌》正和他前言所说相对应。
桥玄起身踱到案前,看着这童子专心致志用“悯农体”写下《泂酌》诗,心情很复杂。
这童子于书法一道,确有心得,字体工整,圆润有风骨,一撇一捺、一点一划皆有功法,“悯农体”为其所创,当是真也。此子风仪、才干皆佳,他时必不是池中之物。
张胤其实认为民众生活困苦的根源在于制度,归根到底是百姓没有土地,生产的粮食不属于自己。土地到了哪里去了?无非在权贵、官僚、士族、地方豪强手中,此时指摘大汉国的土地制度,无异于找死。他只能退一步指责制度的制定或者执行者,那就是人,说到底还是回避了本源问题。
不过作为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他的这番话,还是让桥玄对他刮目相看,做出了极不一般的评价。
桥玄看了一眼张谟,慨然叹道:“思训,你有一个好儿子啊!此子年纪虽幼,却文武兼备,清正有才思,吴起之苗也!”
张谟听闻,也是一怔。他一向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一般,勤奋好学,有才思,长成后可成栋梁。可桥玄的评价,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吴起是何人?出将入相,文武皆至巅峰。桥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