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一闪即过。他的耳朵轻微一动，右手一抬，床幔晃动，不仔细看并看不出那上头少了一颗点缀的琉璃珠子，而那颗琉璃珠子从他的手中弹出，穿过窗户的缝隙，精准地击中了顾然的昏睡穴。

顾然毫无知觉地摊倒在地。

这时，屋内人影一晃，那人身形细瘦，略微有些驼背，垂手站立在易白的床前。

“你验证好了？”易白语气冷淡，不显傲慢，却有着天生上位者的气势。

那人立马双膝跪地，拜道：“少主！”又解释道：“还请少主见谅，当年主人立下规矩，见信物方才能认主。”

“起来吧！”易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做事喜欢留个退路，所以并没有随身携带信物，而是让其中一个心腹带着它，按照不同的路线，先行进入了菱州，藏身于他的私所，还设置了暗号，便于联络。

“多谢少主不怪之恩！”那人再拜，方才起身。

他曾经也是兴嘉商会的人，或者准确来说，是兴嘉商会前任会长，也就是云扬的母亲江夫人的人。说起江夫人，绝对是个奇女子，她本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却见识过人，协助夫婿一手创立了兴嘉商会，并发扬光大。

她生前已是未雨绸缪作好了安排，在她死后，少主年纪太小，商会内部权力纷争，她的一些得力干将，也是死忠，纷纷借机隐退，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实则隐藏于各地，等待时机成熟，旧主召唤。

他便是其中之一，原名谢重山，化名谢舟，入了顾府，当上了管家。

老谢虽未得见少主长大后的真容，可那眼眸却与夫人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桃花眼，只不过大小姐爱笑，暖洋洋的，而眼前的少主，眸光幽暗，透着清冷，仔细一看，又不太像。

老谢不自觉瞥了一眼窗户，谨慎地问道：“少主接下来作何打算？”

“顾府的这位大少爷，好像与传闻的有出入啊？”易白未作回答，反而话题一转。

“大少爷性子孤僻，脑筋执拗，有些蠢笨，又……又好男风，但是，心眼倒不坏！”他也算看着顾然长大的，他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二房包藏祸心。况且，轮起来，他当年流落菱州，也是受了顾然母亲的恩惠，这才入了顾府，有了落脚之地。所以这些年，他暗地里也帮衬了顾然不少，少年磕磕绊绊，好歹也活着成年了。

易白唇角一抹冷笑，“蠢笨？你们怕是都被他骗了吧？”易白将几件事情说与老谢听了，“如此耳聪目明，消息灵通之人，不是藏拙是什么？”

老谢听得发呆，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顾府几日，就生出了这许多变故，二房这些年拙劣的手段是不减反增，愈演愈烈啊！又不曾想到，大少爷竟然有这样一面，倒是心下稍安，想先夫人那样聪慧的女子，她的孩子自然不该如此平庸，不免有了些许安慰。

“少主，是否考虑挑选顾然，接手顾家，拿下南部商会？”老谢心中一时感慨，不自禁问道。

易白眼角低垂，透着些许凉薄，“也许是有点脑子的，可资质平庸，与顾家名声在外的二少爷顾辰比起来，无论是才学、人脉还是经商头脑，都差得太远了。”

他毫不掩饰地嫌弃道，他入顾府，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追杀，另一方面则是拉拢顾家继承人，在南部分会埋下自己的势力。

“哪怕今日此人为我出头，在商言商，也不足以我将筹码押注在这样的人身上。”他眸色如墨，深不见底，不管此人是因为自保，还是其他原因，比如他所说的睹眸思人。

老谢恭敬地站着，不再反驳，他刚才不过是一时激动，的确，才学过人的二少爷怎么看上去都比不学无术的大少爷更合适。

“顾辰今夜在哪里？”易白突然问起。

老谢答道：“明日顾鸣山来访，今夜他一直留在顾老爷的书房，方才他的小厮还张罗了东西，送去了书房，说是不想来回折腾，就留宿书房隔间了。”

“不回去了？”易白勾起唇角，隐约透着遗憾。

老谢不明所以，喃喃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