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推开摇摇欲坠的陈旧木门,于一间破屋内站定。
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没有被子也没有椅子,整座小屋空空落落不似有人居住,角落里搁了一把柴刀,放着几堆打蔫的药草,稍微显些人气。
女子一眼便扫完所有,戒备道:“这里是?”
“我的据点之一,也是某个大盗的老宅……”苏铁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顿了顿,又道,“放心,这里很安全,石潭镇所有人都以为他外出经商,事实上他早已经死了,没人知道我鸠占鹊巢……”
女子蛾眉倒蹙,一停下来,心内顿时愁肠百转,有许多想问的,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兴许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时无甚实感?
对了,小色鬼口口声声说认得自己,又是何意?
“那儿有止血草,你该认识吧?”
苏铁出声,不用指,也知他在说墙角那几堆药草。
“自然认识,可用不着,本姑娘行走江湖,常备上品金疮药……”女子说着,捂腰的素手微微收紧,眉目间犹犹豫豫。
金疮药是有了,可此地一览无余,自己上药时少不得要掀开衣裳,岂不是叫这小色鬼占了便宜……
苏铁嗯道:“那便好,你有伤在身,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说,伤口若是久不愈合,会留疤的。”
女子心中一暖,暗道自己竟着了相,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区区疗伤又不是什么袒胸露背伤风败俗的事,瞻前顾后,反倒有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通此节,女子羞愧道:“我需得先上药,等会儿你且转过身,不准偷看……”
似乎仍觉有些不妥,女子连忙板起脸,“若是敢回头,我就……”
一回眼,女子愣住。
荒谬,大感荒谬,怎么一眨眼功夫,小色鬼就自说自话躺床上去了?
只见那姓苏的小色鬼紧了紧衣服,如虾米般蜷缩背对自己,低声呢喃着:“你上药,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呢喃几声,小屋内轻鼾阵阵,少年竟顷刻间睡去。
女子老半天没回神,等意识到苏铁真的睡着,心中万马奔腾,脸色说不出的精彩。
这便是石潭镇的待客之道?
唯一可以坐的床给占了,教伤者站着上药吗?
信不信姑奶奶大发神威,削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腹诽归腹诽,女子终究还是去床头觅得了一席之地,半沾着臀,纤腰勾出动人心魄的曼妙弧度,随即使玉剑划开纱衣,自己动手疗伤敷药。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察觉到苏铁真的睡去,女子依旧十二万分警惕,生怕小色鬼借假寐突然翻身,以至于敷药半途分神大意摁进痛处,好一阵眼泛泪光无语凝噎。
而苏铁,真的是太累了。
最初在镇外山林里躲了两天,苏铁睡过两次,但因为要防着驻军和绣衣搜山,睡眠时间都极其短暂,勉强够到恢复精神的目的。
重新入镇以来的三天两夜,苏铁都不曾合眼,直到今日见了梦中出现的绿衣女子,莫名安心时顿生倦怠,回了屋便身不由己往床上倒去。
这一觉苏铁睡了整整十个时辰,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
睁眼一瞬瞧见明亮光影,苏铁便生后怕,暗道自己竟一点警觉都没有,一咕噜翻身,忽然看到床头坐着的绿影,汗毛乍起,整个人蹭地弹坐:“谁?!”
女子一脸莫名其妙回过身,绝美五官入眼,苏铁才想起先前小巷发生的一切,喃喃道:“你是……噢,那位……”
“沈莺莺。”女子表情冷漠,声音听着极为沙哑。
苏铁粗眉挑了挑,也没多嘴问是哪几个字,简洁回道:“苏铁。”
“你说过了。”
提到此事,自称沈莺莺的女子就一肚子气,这小色鬼说自己是新任七杀,可什么都没解释清楚便睡成死狗,一觉竟能睡整整十个时辰,若不是她恰好伤口需得静养,早给这怠慢人的混球吃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