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三年了,你还是这么自责。”住持捻了捻佛珠,朝着金宴屏说道。
“当年卫峥一纸休书与我,说此生再不愿相见,他恨不得我趁早死。”金宴屏双目垂着,语气亦低沉不已,通身都似填满了悲伤。
住持哀叹一声,“当初你是误杀了卫老爷。且因果有报,你在涯底将卫施主身中剧毒吸去,换了他一命,已算是还了,你怎么还饶不了自己。”
“我救他,只是为我了自己,我不能看着他死。卫老爷养我十年,若不是当年我的那一剑,他现在还活着,卫峥还有父亲,不止卫峥恨我,我亦恨我自己。我在这里就是想等卫峥醒来,他醒了我才能放心。如今他醒了,我也该走了。”
“卫施主坠涯苏醒后什么都记得,独忘了你杀了卫老爷一事,这也许是天意,让你二人泯了此恩仇。”
金宴屏顿了顿,转而又摇起头,“正因如此弟子才更要走。弟子的毒已快蔓延至心口,只能活一载了。若是让失忆的卫峥看着弟子死,他定难受。他为自己杀父仇人的我伤心,弟子受不起。”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是谁传了假消息给你,让你误杀了卫老爷。卫老爷死前走的就是曾经你父亲的监斩官寇淮的镖,终点亦在京城。也许金大人被污为前朝余孽一事也与这有关。永乐,你既说你想报答卫老爷,不认金大人是反贼。为何不用余下这一年好好查清,此生不留遗憾呢。”
金宴屏的脚步滞在了门栏处,耳边不间响着住持的话,不知站了多久,他终是开口轻道:“住持说的是,我不能就如此走。”
隔着百丈,在山下的振威镖局,卫峥双腿翘在院中长廊的棕木上。他把左手置于后脑,又将捏着一颗小石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眼前。
“金宴屏,我倒要看你出了无法寺还能不能把持的住。”
伴着幽幽星光,卫峥将手中小石看了又看,待天际微明他才将石子小心藏回了衣间。
——
眨眼之间,昼夜便兜转了三轮。卫峥一边系着腕间的白布,一边踏出了振威镖局。他看着停在镖局满载无数小玩意的木车,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爷,您这到底是去走镖还是去出游?”站在车前不住扯着嘴唇的阿宝见到卫峥出来,便立马迎到了其跟前。
“自然是走镖。这些用处都极大,你懂还是我懂,不成你来走。”
“这个也有用么?有用也不用这么带这么多吧。”阿宝说着,便从车中拿起数十根高低不一的毛笔放到了卫峥眼前。
卫峥双手捧过阿宝手中毛笔,小心放回到了车上,“你小心点,这些都是你家姑爷喜欢的。”
“少爷,你是去京城走镖,带这么些个东西就是累赘。还有,姑爷都已是出家之人,而且他也说了不愿再见您。您备什么都没用了。”
卫峥回头瞪了眼阿宝,回道:“我知他心里还有我。前些日子他为了我还拿石子扔杜歇秋那厮。”
卫峥说罢,还不忘拿出他看了几夜的石子放到阿宝跟前显摆。顷刻之间,一只白手忽攀上了卫峥手心,拾起了上面的石子。
卫峥正要去夺,可抢走石子的金宴屏却高抬起手腕,将石子掷到了前处,那四方小石瞬间便淹没在了地面,再分辨不出。
“卫施主,您误会了。那不过是大风将窗外的石子卷携进屋,正巧撞到了杜施主的扇上。您要谢就谢风吧。”
“姑爷,您来了。”阿宝回头朝金宴屏说道。
金宴屏皱起眉,“我不是你家姑爷。卫施主,京城离北越城甚远。您带这些东西除了负累,拖延时辰外再没其他用处。”
“你看这是书香斋的毛笔,那些,是城口李大爷做的面人,珍趣阁里的小玉器,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你知此行要废不少时日,我也是怕你无聊。”卫峥双眉下放,故作一副委屈模样。
金宴屏看着这一车无用物,瞬感万般无力,“施主,我是出家人,世间万物对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我心情如何与之万物亦都无关。还有,碍于您这几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