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交躲也不躲，痛极了也咬着牙不说。一棍又一棍落下，孙仲交额发落下被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黏住。很快，孙仲交身上那一身华贵青黛被打烂，从里面渗出片片血迹。他咬着牙，直直的站着。

打了一会儿，孙远思扔掉了木棒，可依旧是没消气，气呼呼的坐在楠木椅子上。

“爹，我们是不是要离开琅琊了？”孙仲交深吸一口气，出声问道。

孙远思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他按着额头，想着这事该怎么办。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孙仲交眼神的变化。他怎么打，怎么骂，孙仲交的眼神都是带有光亮的。那是这个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的朝气。可那一瞬间，那束光灭了。

“可我连哪天走都不知道。”孙仲交紧咬嘴唇，“您是打算自己走？”

孙远思哪里听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刚消下去没多少的火气又大了起来，他指着孙仲交呵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那爹你为何不告诉我！”孙仲交也大声说道。

“到了那天，你跟着走便是！”孙远思气的跺脚。

他不知为何，儿子虽然也干过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可这都是纨绔子弟的家常便饭，于是孙远思也没多么放在心上。毕竟孙仲交在他眼前还是乖顺了这么多年的。可今晚不知为什么，在他眼中温顺的孩子忽然就炸了毛。

“倘若我不走呢？”孙仲交眼里充满眼泪，紧咬嘴唇挤出这几个字。

孙远思一脚踹在孙仲交身上，后者摔倒在地，孙远思气的手指都颤了起来，他指着孙仲交呵斥，“你为什么不走，你敢不走？”

他两眼圆瞪，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说来也怪，小时候孙仲交怕极了父亲这般怒目圆瞪，可今晚他忽然就感觉很难受。

不是怕，就是很难受。

他感觉天旋地转，他想吐，想出去透口气。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他不管孙远思如何暴跳如雷，如何大骂逆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雪地雪深，他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不要任何人扶，就这样走出了孙家。

孙家大门外，赵子安一身白衣负剑而立，扶住了孙仲交的胳膊。两人一起向大雪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