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七手八脚弄了一阵，把青天澜救醒。青天澜看着儿子青无血，又看了看他还在动来动去的双腿，猛地老泪滚落，颤声道：“老七，你……你的腿，真的好了？”

青无血连连点头，也是热泪盈眶：“是啊父亲，我不再是废人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派下天神附身在少扬身上，把我治好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双腿肌肉恢复，就能下地行走了。爹，儿子又能为您分忧，上战场建功立业了！您不必再为青家未来担忧了！”

是啊，他本是名动王朝的青氏七虎将之一，浴血疆场，英姿焕发、正当盛年，有多少敌国将士畏惧他，憎恨他，有多少军中将领佩服他、赞赏他，甚至崇拜他，青家门楣，也因他和六位兄长的存在，而更添光辉，国中无人可比。谁知转眼之间，六位兄长战死沙场，自己落得个残废终生，盛景不在，只余凄凉。想到青家的未来黯淡，看着自己这双死了般的双腿，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只能尽情地饮酒、玩乐，和女人们没日没夜地寻欢，以求片刻解脱。

但是，真的解脱了吗？不知道有多少次，自己在醉梦中醒来，脸上都是泪痕，多少次，自己在美女环簇下放肆大笑，却没人知晓自己的心中在滴血。女色、酒肉、歌舞，这些是我所喜好的吗？不，不是，一点都不是。

自己想要的是铁甲金戈、号角连营，是快意沙场、报国守边，是只需一人一马一枪立于城头，便退十万雄兵。可是，这些都没了，跟着自己废掉的双腿一起远去了，飞走了，到了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自己的天，从此黑了，只有深沉如山的无尽黑暗，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废下去吧，疯下去吧，像一具枯干的老树，尽快地腐烂、朽败，归于尘土。不要再想，不要再想。

可是，怎能不想？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不要看着青家没落，不要自己堂堂男儿，却要在女人当中、床椅之上渡过一生，不要别人提起我，不是嘲笑鄙夷，就是痛惜、同情！

只要能让我再站起来，我不惜一切代价。

而如今，这个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了，怎么能不欣喜如狂，怎么能不痛哭流涕？

“父亲大人，您以后不必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了，凡事有孩儿呢，我可以帮您分忧了……”青无血拉着青天澜的手，泪如泉涌。

青天澜也激动得双手颤抖，连连点头：“好，好，老天开眼，让我儿双腿复原，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自青无血残废以来，每日花天酒地，父子俩间的见面就越来越少了。

不是彼此的感情越来越生分，而是因为感情太深，而不忍。

做父亲的，不忍看见儿子借酒色消愁，自我欺骗的种种荒唐场面。

做儿子的，不忍看见老父为自己、为家族的未来愁得发间白丝越来越多，皱纹越来越深，却还在朝臣们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样的生疏和暗地互相关系，持续了多少年了，今天，终于可以坦诚相见，把一切的痛苦、不甘、忧愁、烦恼都发泄出来，哭个干净。

父子俩已抱成一团，哭得像两个小孩。外人要是看见，谁也无法相信这二人，一个是位极人臣、动一动脚都能让全国颤三颤的当朝三公，一个是当年叱咤边关、敌人闻名色变的战场名将。

周围的众轿夫受二人情绪感染，也是眼眶湿润，有一个被青无血之前拧过一下的轿夫还哇哇大哭，不知是为他高兴，还是在宣泄被青无血无缘无故拧得生疼的委屈。

只有青忠在旁边，脸色古怪地嘀咕：“七爷，你刚才不还说，是大少爷治好您的吧，怎么这会儿又改天神了？”

正沉浸在激动中的父子俩怨他破坏气氛，都瞪了他一眼。父子俩分开，青无血取过美女递过的手绢，擦了擦眼泪，沉吟道：“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少扬治好了我的腿，但我事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合常识，我的侄儿几斤几两，我不清楚吗？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有这么精妙高深的医术，就是突然开窍，也没有这个开法。何况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