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数载,须臾而过。仙魔大战终究只是曾经的往事,对于人间百姓来说,只道天下已经太平,于是乎小日子过得甚是圆满。
有某地为证。
这地方位于淮水之畔,满登登俱是梅花傍路,所以路旁倚水那渡口便唤作梅花渡口。每年早春二月,惊蜇前后,渡口的梅花将放未放,或含苞,或初绽,近瞧其娇俏如点点粉墨,远观其妖娆如霞光萦绕,行船之人至此,莫不下船赏花。赏花之时,人流熙攘,好不热闹,这太平盛景,在过往的客商眼里,俱是夹金带银,在过往的骚客眼里,便是诗词满壁。在行船靠近梅花渡的船老大眼里,每朵梅花瓣都是甜甜的粉唇,招呼着左邻右县甚至更远的过客渡船来此观赏,满满一船人就是满满一船铜钱。
这日一船乘风破浪而来,船上虽只有两个少年,船老大却是笑容满脸,可知这两个少年比那一船人给的渡资还多。
须臾已接近渡口,船老大摇着桨,对船上形貌如同主仆的两个少年道:“此处唤作梅花渡,每年早春的梅花可是远近闻名呀!”想到曾收过某人的银子便又道:“岸上梅花酒馆的冰梅雪酿也是颇有盛名,公子不下船去看看么?”
立于船头的是个身着宝蓝色云纹锦衣的少年,丰姿秀逸,温和儒雅,眉目间却又不失英武之气。梅花渡三字刚刚让少年眉梢微动,身畔的侍从却已经不屑地启口:“什么梅花美景,能强得过十里扬州锦绣之场,我们东家的生意做到南疆北地,公子什么上好的东西没见过?”
少年容色一舒,对侍从之言颇为首肯但也略有谦逊道:“哎,各地美景皆有不同,或许此处会有什么独特之处。”
“咱们扬州杨家,富甲天下,扬州的美景岂是这里能比的?”侍从意态颇为倨傲。天下十分财,五分在杨家。这是天下人送给扬州杨家的赞誉,丁杰这杨家的侍从,自然会跟着满脸满心的自豪。
船老大一听神色更为谦卑道:“原来是杨家的公子,小的眼拙了!”怪不得出手阔绰包了整艘船,却原来是过路的财神。
可是杨家公子却似乎觉得有些过了,“不过,行路千万,倒还真没见过梅花开得如此恣肆的,走,咱们下去看看。”
“哎,公子,老爷着急让我们给千叶阁送信的。”丁杰的话并没有绊住自家公子,谁能料想扬州杨家的公子杨煦之,行走四方,见惯天下美景,今天居然被这小小的梅花渡绊住了。
船停靠在码头,二人下船登岸,沿两岸梅树之间缓缓而行,穿过熙攘的人流,便见梅花酒馆赫然在望。
然而落在杨煦之眼里的,却是那婆挲的梅树花影之中,靠坐在酒馆窗口的一个俏丽的身影。
这女子内着妃红色小夹袄,外罩一层雪白的轻薄衫子,衣袂在微风中隐隐飘摆。柳眉微扬,双眸轻睨,悠闲中透着几分傲气,傲气中带着几分俏丽,鲜丽明媚得真如早春第一枝怒放的梅花。最难得的是那女子身前有好大一只酒坛,女子一只手抱着酒坛,另只手斜斜地托着腮,神态似乎有些微醺,半眯着眼睛却是听得认真。既有仙子之姿,又有豪迈之气。杨煦之便觉心头竟似被什么东西倏忽猛撞了一下。此时只闻隐隐暗香飘浮,不知道是梅花之清香,还是女子身上的幽幽香气,神情登时便有几分飘忽。
丁杰拽了拽杨煦之的袖子,杨煦之才恍悟似的,由着丁杰在梅花酒馆入门处捡了座位坐了。杨煦之的目光不知不觉又飘到窗口那女子身上,想到不该贸然地兀自去瞧,便又圈转回来,心头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暗骂自己怎能如此亵渎人家姑娘,如此便忽略了酒馆中心说书人李快嘴的那张嘴。
窗口处的雪月山庄大小姐雪清泠,仔细看的却偏偏是李快嘴的那张嘴。那嘴里吐出来的,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故事。
“……天罗山、中流山与乌蒙山的三位掌门,已经气息奄奄,而魔君仍叫嚣着,‘你们哪个还敢过来?’却听有人道,‘大胆狂徒,竟敢藐视我人界英雄,让你吃我一掌!’来的非是旁人,竟是那江湖后起之秀,名唤雪凌风。说时迟那时快,雪大侠一掌击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