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未到,天色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郁州城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步履匆匆地往家赶。
福运酒楼的店小二踩着矮凳将灯笼挂上,照亮了酒楼的招牌,跳下矮凳正欲回去,余光瞥见几个人影朝着酒楼方向而来。
待走近了小二才发现,哪里是几个人影,分明有近二十人,这些人生得牛高马大,腰间还配着一柄弯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店小二,在他们中间是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帘上挂满了珠翠,风轻轻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响声,透过车帘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三名女子。
小二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出行,这么大的排场,他心里有些发怵,好半晌才壮着胆子上前,对那为首之人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呐?”
那人生了张凶神恶煞的脸,脸上还有一道两寸长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照下显得尤为渗人,闻言睨了小二一眼。
小二瞳孔骤缩,腿肚子都在打颤。
刀疤脸嘲讽一笑,翻身下了马,径直走向了酒楼内。
酒楼里人不少,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喝酒谈笑,掌柜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大堂里不时有人吆喝一声,几个小二在后厨和大堂之间来回奔走,忙得不可开交。
“砰”的一声巨响,大堂内吵闹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柜台的方向。
只见那刀疤脸用钱袋将柜台砸出了一个洞,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那人环顾了大堂一眼,冷声道:“今夜这酒楼我包下了。”
掌柜一脸错愕,半晌回过神来,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刀疤脸将钱袋甩在他身上,掌柜手忙脚乱地接住,又听刀疤脸道:“银子管够。”
掌柜一愣,明白他是误会了自己一声,忙道:“不不不,不是银子的问题,您也看到了我这酒楼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咱们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啊?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啊。”
“不合规矩?”刀疤脸冷笑一声,将腰间的弯刀卸下,“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挑衅地看了掌柜一眼,“你看我这刀合不合规矩?”
掌柜脸色煞白,有人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怒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凡事讲求个先来后到,瞧你生得牛高马大,这般为难人家掌柜的,也不嫌臊得慌。”
有人出头立时便有不少人附和,字里行间都在嘲笑那人恬不知耻。
刀疤脸脸色顿时一黑,恶狠狠地瞪着最先开口的人,目露凶光。
客人被他盯着有些发怵,但又不愿意服输,强装镇定道:“吓……吓唬谁呢,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一个不成?”
又是一阵哄笑。
刀疤脸嗤笑一声,说了句众人听不懂的话,很快便又有几名大汉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掌柜一见这阵仗顿感不妙,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和气生财,要是真的闹出事儿来,这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诸位诸位……今日是我招待不周,这顿饭就当是小店给诸位赔罪了,住店收取的银两也会如数退还,还望诸位卖小老儿一个面子。”
众人一听便知道掌柜是不想惹事,他们刚才也就是仗着人多逞一时口舌之快,见对方人也不少顿时便生了退意,又不好表现出来,眼下有了掌柜给的台阶,他们便顺着往下爬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痛快,低声骂了几句,陆陆续续起身去了柜台结算银两。
掌柜见状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一边给众人结账一边赔不是,好在这个时辰酒楼的客人都在大堂用膳,免了他一间一间叩门解释的尴尬。
不到半个时辰酒楼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大堂角落里还有三桌客人旁若无人的吃着饭,似乎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打算。
刀疤脸面露不悦,走到只有六人的那一桌踹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意外的是桌子只是轻轻晃动了两下便回归平静,刀疤脸却像是被人狠推了一下,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