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书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茶是好茶,只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再好的茶入了口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下去,一会儿主子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夜白出声呵斥,几个丫鬟吓得魂不附体,行了一礼匆匆离去,夜白又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不多时,祁璟渊走了进来,一见陆云书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云书何时到的靖都?”
陆云书放下茶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今晨刚到。”
祁璟渊皱眉,“舟车劳顿,怎的不多歇息一会儿?”
陆云书心中微叹,他倒是想歇息,可一想到祁璟渊身子抱恙,便坐不住了。
“江湖中人没那么金贵。”陆云书道,“倒是你,身子可好些了?”
知他是担心自己,祁璟渊心底涌上阵阵暖意,淡笑道:“并无大碍。”
陆云书却是不太相信,“既无大碍为何一直待在府中?”
“你不信我总该信栾谷主的医术。”祁璟渊道,“待在府中不过是想偷懒罢了。”
陆云书挑眉,“你要骗我总该编个好点的理由,我所知道的御王殿下可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这话说出去怕是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祁璟渊眼底眉梢都带了笑意,似乎从很久以前便是这样,不论他做什么都瞒不过陆云书的眼睛。
他的云书聪慧过人,武艺高强,本可以潇洒肆意地过完一生,若不是遇到他……
悬崖上陆云书身影萧瑟,白衣染血,侍卫刀剑相向,严阵以待,祁璟恒以胜者姿态居高临下看着陆云书,似是在看垂死挣扎的蝼蚁。
祁璟渊全都看在眼里,看着两人对峙,看着侍卫将陆云书按在雪地里,看着祁璟恒用那双肮脏的手触摸陆云书的脸,他就站在陆云书面前,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随之而来的一切让他猝不及防,陆云书义无反顾跳下悬崖,他想要拉住陆云书,双手却径直穿过陆云书的身体,那一刻的绝望无人能懂。
这份记忆太过痛苦,祁璟渊微微眯眼,心口似是有万千蚂蚁撕咬,密密麻麻的疼。
从药王谷醒来见到陆云书的那一刻,祁璟渊第一次觉得上天待他不薄。
陆云书见他出神,微微皱眉,唤道:“璟渊?”
祁璟渊回过神来对他笑了下,走到他身旁坐下,亲自替他斟茶,“靖都盛风雪,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可别受了风寒。”
陆云书好笑道:“哪有那般弱不禁风。”
祁璟渊但笑不语。
陆云书端起茶盏浅尝一口,低声问道:“你不出门,也不见客,对朝中之事不管不问,皇上可有怪罪?”
“每隔三日便会派太医院首前来诊脉。”祁璟渊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只在宫宴那日传了旨,其余时候并未多说什么,让我安心静养,还赏赐了一堆看似华丽实则毫无用处的玩意儿。”
陆云书:“……”
皇宫里出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仅是“赏赐”二字已是莫大的恩宠,旁人若是得了赏,免不得三跪九叩,感念皇恩浩荡,到了祁璟渊这里,就只得了“毫无用处的玩意儿”几个字,旁人若是听到怕是要气得呕血。
祁璟渊又道:“前些日子也有不少大臣前来探病,送了不少礼,只可惜本王身子抱恙,不宜见客,近日倒是消停了不少。”
“抱恙”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陆云书觉得好笑,探病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探听虚实,哪成想礼送了不少,人却是一面没见到。
祁璟渊含笑看了他一眼,“不过,今日过后便没这般清闲了。”
陆云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御王府闭门谢客数日,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今日他踏进王府大门,不消片刻便会传进各方势力耳中,虽不知祁璟渊为何闭门不出,但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此番自己贸然前来,怕是打乱了祁璟渊的计划。
陆云书眉头紧皱,祁璟渊下意识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