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岳拍了拍渐渐发昏的后脑勺,脸色不住地泛着红晕,暗叫糟糕:家里又不知出了什么乱子,听说老八他们今天要从边疆回来,难不成……
想到此处,胡乱地抬手便算是向赵延武告辞,踉踉跄跄地咯噔噔跑下了楼梯,就连一向以千杯不倒自居的冷面儿也难以追近他身前。
“这是?八步赶蝉吗?”对武学素有嗜好的赵延武望了眼底下的状况,不禁喃喃自语道。
长夜漫漫,寂静的道路上显得倍加清冷,除过为赚几个铜板而打更的佝偻老人外,像这样的时间基本都会在被窝闲话家常。
东北角的烟火似乎比之前更盛!
传奇之所以称之为传奇,多半因为它先前总让世人觉得离经叛道,直到后来才懂非比寻常。
但是,七色狼烟并算不上什么传奇。毕竟它出现的次数实在很少,就算是看到它的少数人,也会以为是哪家豪奢在燃放断断续续的烟花。
只是这其中多了些稀奇古怪。
迎着七色狼烟发狂奔跑的宗岳,气息已有些急促,嗓子眼也开始干涩,但这些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反而像是触发了他的内在潜能,越跑越快。
犀牛角号声呜呜咽咽地仍在吹着,吴家小短腿初时还算是勉强能跟的上,可到后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宗岳狂甩自己几条街,又无能为力。
括苍郡的东北角原本比较偏僻,没人愿意去走,但若是有人想走个捷径,这条荒芜的小道无疑是最合适的。
它几乎能比其他道路早到括苍郡三四个时辰。
宗岳跑到城门前的时候,外面遇袭的人已被解救回来,晃来晃去的火把将城门一角照的通明如昼,可他的心里却像是黑漆漆地不着底。
也无从遐想吴短腿为什么没有追上来,满怀心事地向宗府行去,一路上伴着聒噪的乌鸦声,烦心透顶。
狭长的街道终于没了混乱的人迹,就连倒霉的乌鸦嘴也像是被糊住了似的,显得格外肃静。
哧!
一道寒光迎着宗岳顶了过来,虽看不出来人具体的容貌身影,但他那柄长枪绝对舞动地出神入化,凌厉无比。
寒光临宗岳身前三尺有余处,突然改了方向冲天而起,没过多久又铺天盖地地洒了下来,罡劲的寒气直让宗岳气息紊乱。
不过,宗岳自始至终都没变换过脸色,任由游龙枪法环绕周边,仅仅呵呵轻笑一声:“老八!你可算是来了。”
此刻枪尖已对中了他的眉心。
持枪的人闻言,粗气不断从鼻孔喷出,左右摆动了下长枪,狠狠地将宗岳击向墙面,道:“混小子,你是疯了不成?!”
十五年前,宗泽得子宗岳宗策。
他们出生的时间相隔不长,加之落黑白常喝酒误事,那天乐呵之余忘了将长命锁及时给这对兄弟,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两人已是无从辨认。
是以宗岳对此事抱怨颇深,从来不认宗策这个名义上的兄长。
但得了便宜卖乖的宗策像是有所歉疚似的,在对宗岳这个兄弟的时候,比起其他几位兄长那是说不出的好。
就说刚才那杆寒枪舞动在宗岳身边,见他仍旧那副不躲不闪的死人模样,心凉半截不说,单是双手已是冷汗湿透。
两年匆匆而过,怎地他就一点也没变化?
黑暗中两人遥遥相望,名义上的八哥冷漠依旧,不甘心的九弟却傻笑不止。
那笑声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只要我们兄弟都在,就算他不学无术,也能快活一世了吧!
初来乍到的宗策蓦地收起寒枪,徐徐向前独自走去,道:“有空回去看看四叔,他刚在路上受了点伤。”
瞧着他那副洒脱高傲的样子,宗岳心里可劲的羡慕、嫉妒。
可他不懂的是,在那人表面伟岸的身躯下,却也有着一颗渴望不羁放纵的心。
倒底谁羡慕谁,又得从何说起呢!
宗岳送宗策进府后,独自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吴浩然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