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闹腾,”佟新月给卫婆婆送粮回来,理直气壮地吼俩大兵:“俺说的是给救命不是救腿对吧?他这命还在,腿也在,不就多了几条血口子而已,闹腾什么呀?算俺多吃了点咸盐,多管闲事好不?”
“啊漂亮的小大夫,”肖德海的声音立马低了几分,柔了几分,话音里是一种讨好的味道:“我是说,是说……就算不保腿,但他也没醒啊!”
佟新月气定神闲,翻开徐重阳的眼皮看看,不慌不乱地说,“这人能活下来,只不过,谁知道呢?菩萨保佑。起开——再给换一次纸。”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角落垃圾篓里,吸过血的草黄纸堆得满满的。
“长点眼神劲啊,拿这些垃圾丢灶肚!”佟新月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哦……”刘大柱忙拿了垃圾篓往灶房跑去。
天神啊,这个小大夫真不是好脾气啊!
到中午,徐重阳仍没醒过来,这下,周思廉和佟新月也面面相觑。
“喂,死马,你真死了吗?”佟新月蹲下,将趴在桌上的徐重阳头部扭过来朝着自己,啪啪拍打几下,大吼:“你这天杀的大兵,要死就应该早点死啊,干嘛要跑到俺家来死啊?还害得俺折腾了一宿。喂,俺只收了你两斤高粱啊,俺可是鼎鼎大名的长春东城名医佟新月,难道救不活你这死马?你怎么着也不能坏了俺的好名声吧啊?!”
“看看,我就说他死了吧?”刘大柱哽咽道,“临死,还被你这个丫头片子用菜刀割肉,想想,都觉得怪可怜的。菜刀……菜刀啊!”
“人家小大夫也尽心了。”肖德海难过地摇头:“反正,我们也都尽力而为了,节哀顺变吧。从此以后,他再不会给我们找麻烦了。这些时间以来,他总说睡不够,现在好了,早死三年多睡很多时间啊!”
“人没活过来,粮食也应……应该还我们。我娘说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刘大柱撸撸鼻子,哽咽着表达他的公正意见。
“凭什么?!”佟新月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刘大柱,如泼妇似地破口大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昨晚没见俺们给这只死马治伤吗?是这只死马自己不争气,你怪俺们?总之,这死马给抬走,不要坏了俺周记名声!粮食,你是一粒也拿不走!”
“大家好好说,甭吵。”周思廉劝解道:“这位兵大爷受伤过重,你们送来时是昏迷的,现在也没落气——”
数人正吵得厉害,趴在诊桌上的徐重阳悠悠醒来,试着想动动双手,可双手被绑得紧紧的。
佟新月莫名其妙地回头,一怔,蓦地睁大眼睛。
所有的人都呆怔住。
徐重阳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瞳看着屋内人影憧憧。
她慢慢蹲下,伸手到徐重阳面前晃晃,歪着头看他,嘴里喃喃嗫嚅:“死马,你没死?”
徐重阳眨眨眼睛,同样轻声嗫嚅:“这是……哪里?怎么有女人呀?我怎么一身都火辣辣地痛?”
“天啦,你这死马真的没死!”刘大柱大叫,猛地往徐重阳身上扑去。这,他一激动,也就顺口叫徐重阳为死马了。
“你醒了!”肖德海抓住徐重阳的身子摇晃。
“哎呦!”徐重阳吃不消同乡的惊喜,别扭地拧着头:“我这是怎么啦?怎么着看你们是倒立的啊?我的手和脚为什么不能动啊?!”
刘大柱和肖德海慌忙给徐重阳解开绳索。
“不能动!”佟新月大吼:“就这乌龟王八姿势好,不准翻身!”
仨大兵表情凝固。
刘大柱和肖德海蔫乎乎地住手。
“她是谁呀?怎么这么凶啊?”徐重阳依旧趴着,眼睛半睁半闭看向对面的小女子,不明所以,虚弱地说,“谁是乌龟王八啊?”
“这……个,”刘大柱挠挠头皮,看看佟新月,一时感觉无法解释这么高深的问题,顿时结巴。
“她是长春东城医术最高明的小大夫,”肖德海涎着一张肉脸,感觉此时有义不容辞维护小大夫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