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他索性也不上床了,走过去捞起小衣穿上,接着褂子腰带一应往身上套。
张氏本来是背对着金三,听到动静,急急坐起来,被子捂在胸口,脸上还挂着泪。
以前,金三还会努力试着能不能和谐一下,近些日子,他干脆一个月都不回家,昨晚上回来,折腾到半宿,那杆儿枪压根儿立不起来。
这到了早上吧,以为擎天一柱至少能坚持一会儿……结果呢?刚找着地方,就鸣金收兵了。
张氏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偏金三亏有一身横膘肉。
她期期艾艾的道:“咱就不能找个郎中去瞧瞧?咱这没个一儿半女,将来指望谁来养老?”
金三正在穿鞋,低着头,东问西答:“我已交代叶儿去看着那小子,谅他没那个胆子赔上叶儿的命。”
张氏垂着脸儿,擦了擦脸上的泪:“三郎!听闻左家庄有个医馆,坐堂郎中比洒金街那郎中厉害多了,尤善杂医,咱要不去看看先?不行咱再找别的……”
金三忽然怒目喝道:“够了!”
声音之大,吓得分在别处的许淮和叶儿也跟着一颤。
那张氏将将收了眼泪水,这下子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金三一瞧,心又软了,忙走上前去,一揽张氏那柔滑肉感的香肩,压低声音道:“你不必忧心,且管在家,督着叶儿看住了那小子便是。”
张氏双眼红红,轻抿着唇,自家丈夫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要是继续喋喋不休,就是不知规矩,恐惹人厌烦了。
她只好点头答应。
昨日里金三是趁着休工带了许淮回来,现下也得赶着时间回去,朝食来不及用,便匆匆离去。
许淮不好和张氏同桌用食,由叶儿端了送到他的房里。
不知是因一夜未睡,还是哭过,叶儿两个眼睛半闭未闭,像是随时都要阖上。
她放下食盘,转身要走时,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去。
许淮心下一惊,猛地往前扑过去,在叶儿身子落地之前,将她接到怀里。
叶儿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大红桃,充满诱人的味道。
许淮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畜生,随即将她放在自己的榻上。
叶儿此时,除了两颊不正常的嫣红,其他地方既然苍白无比,就连嘴唇也泛着白色。许淮拿手起探她的额头——要不是眼前,出现并不属于时下的那副画面,他都要忘记,自己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
他看见叶儿的小脸肿得老高,红彤彤的一片,不似发烧时从里面透出来的红,反倒像是被谁扇了几十百把个巴掌。
额角一个血口子,虽然不深,但涔着鲜红的血,一滴挂在那里将落未落。
跪在廊下,垂着下巴,双目默然,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任天井里刮过的风扫得发丝凌乱的拍在脸上。
她被谁打了吗?为什么被打?许淮眉头越蹙越紧,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能看见未来的能来太没用,偏偏就只能看见这么一点儿,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就成了枉然。
正出神之际,手心里的温度拉了他三魂归位。
“好烫!”他心里一惊,看向紧紧阖着双眼的叶儿,人体温度正常37.8度,她这至少高烧道40了吧?
放到后世,得去医院挂水住院啊!
烧成这个样子还要做饭……许淮心里抽了抽,想起昨晚上她为了守他,露宿一夜。
难道是因为这,才感冒发烧?
他心里琢磨着,得赶紧去买退烧药,不然这样子下去,人只怕要烧成傻子了。
刚奔到门口犯了难,这时代哪来的退烧药!
得去找郎中,中药应该也有退烧的,看郎中要钱……对,去找张氏。
许淮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可不能叫张氏发现,叶儿在他这里啊!还是在他床上,更加说不清!
这个时代,几千年来的封建枷锁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