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给强人害了?奴家在道上做生意,看得是门流各路朋友金面,您老只消说一声,奴家就算交你这朋友,这三日的酒钱一笔勾消可好?”
众人都哗地一声,谁也不知林里如此易与,俱都有些好戏两头空的失落。有人赞林大姑娘重义轻利的,谁知醉汉只是翻了个身,背着脸仍做他的酒国清秋大梦,林里秀眉一簇,伸手推他胳膊,不防这醉汉蓦地转过头来,抱紧了藕臂就是一啃:
“盐水蹄膀……猪蹄膀,唔……我吃不下了,别再来……”
一室闻言先是愣了半晌,随即哄堂大笑。林里还没发话,掌堂的早已气得满脸通红,又有些发窘,挽起袖子便抡拳欲上:
“你……你做什么?林大姑娘可是你这家伙……”才踏出一步,便给林里藕臂一撂止了,目光不离醉汉,她嫣然一笑:
“这位老爷既喜欢杯中物,咱奉凰肆怎可亏待了他。来人!到窖里抬个十斤的酒缸来,要牢靠的,没开封的;掌堂的老人家,你看这客人醉得透了,白蹧蹋了奴家心意,得让这老爷醒醒酒,这才好消受佳酿,不知您老人家可有什么好法子?”
先一句话说得掌堂一愣,听到后半句登时心中雪亮。喜不自胜地搓了搓手,忙一连迭向林里点头哈腰:
“是,林大姑娘,这差使便交给小的办罢,必不办砸了的。小混帐们,给客人醒酒啦!还不快抬醒酒棍来?”
下头“是”一声山呼,各自奔去抄家伙,满厅气氛热络起来,谁都知道林里动了真怒,要下凤威整治这无法无天的浑货,恨不得挤个好位置看个清楚。
不多时跑堂的抄了五六根火棍气势腾腾地围将过来,他们为了擅闯厅窖的事,几日来给掌堂的骂到臭头,连觉也没得好好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顾忌林里还耽在一旁,早扑上去围殴一顿爽快。林里俯下身来,腕上铜环钉铛作响,引得醉汉微微开眼,恰见她语笑嫣然:
“盐水猪蹄膀固然好,毕竟比不上敝店名菜‘竹笋炒肉丝’,老爷难得来一趟,不尝尝再走,未免显得奴家小气,可不是?”
指甲在他面上一掐,笑盈盈地附手后退。掌堂的那里还等得下去,自己亲手按得醉汉头贴几首,后头棍子如雨般落下,才几棍下去醉汉便放声大叫,一下子酒醒了一半。
约莫打了十几棍,林里这才挥手示意暂停,自己则袅袅靠了过去,醉汉只觉一阵幽香扑面而来,人还未见清楚,兰桂气息边直钻耳内:
“怎么着,本店名菜可合老爷胃口?”
“哎,哎哟……盐水蹄膀,妳们店里……窖子里,那酒一大瓮……一大瓮的,堆得山那样高,就是分人喝一些,也……掉不了毛,何必……这么小……气……”
听那声音甚有磁性,若说的不是混帐话,倒也自有一股低沉的魅力。醉汉的神志似又倒回醉乡去,恍惚间一抓林里绸衣下襬:
“这么小气,小心下地狱……将来转世成……烟熏鸡肫……”
哄笑声几乎盖过了掌堂的怒叱,连适才发话少年身旁的师兄也微微一哂,他自从坐进升店便神色紧张,彷佛防着什么似的,摆着一张扑克脸不说,武器从不离手,兼之东张西望,只差没筑个堡垒围将起来。
林里秀颦微红,似雪地开了桃花,云上蒸腾彩霞,掐着指甲一支下颐,笑得花枝乱颤:
“看来爷的酒还没醒呢?掌堂他老人家,贵客醉的厉害,有劳您了。”抿着嘴又退回偏席。
掌堂的得了趣,怎还肯放过这恶客?手一挥众小厮又是蜂涌而上,醉汉忙一连迭杀猪似地叫了起来,一个伙计打到兴头上,一脚踹了个实,疼的醉汉滚倒在地上。众人索性顺水推舟,火棍也不要了,照头照脸地拳打脚踢起来,少不得一番乱骂,什么“喝白酒,也得先称称自己斤两!”又是“叫你知道奉凰肆的手段!”。围观的齐声喝彩,一时把醉汉的求饶也给淹没了。
“震师哥,再打下去出人命的,不如我们……”
正打到兴头上,少年又低声发话。身边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