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个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的巨响。而紧随这声巨响之后,铺天盖地一样向赵怀德袭来的是一片炮灰和碎石,差点是把来不及做出防御动作的他又一次埋进灰末当中。
至于那个刚刚来传达命令的团部参谋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炮弹几乎就是在他的脚边爆了炸,直接把这可怜的家伙抛上了半空,等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几乎辨认不出人形,就剩下半个框的眼镜耷拉在烤焦的耳朵边上,而直到现在,鲜红色的血液才从那些漆黑一片的“零部件”上缓缓涌出,满满浸润着脚下的土地。
这一刻,赵怀德有些呆了!看着眼前漆黑的尸体居然半天没有动静,双目无神,好像整个人的精气神在炮弹炸飞团部参谋的一瞬间都被打得灰飞烟灭。
这发生在眼前血腥的一幕,几乎同时也让胡老黑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再不管什么上级下级的隶属关系,一把拉住尚且还没回过神来的赵怀德的衣领,像是哀求一样的大声吼道:“赵秀才!赵老弟!现在有上峰的命令了!快他妈的撤了吧!”
“妈的!现在撤!想找死吗?铁匠!听我的命令,准备火力掩护!报倌!去西面和南面的两条街上看看,如果还有四连的弟兄,就带着他们迅速向团部靠拢!鬼精!你他妈的把手榴弹给我捆上,不把这铁王八给他掀翻了,今天我们十几号弟兄只怕是一个都跑不出去!”
也不知是胡老黑蛮横的手段起了效果,还是上帝不忍放弃这些为国而战的中国军人,只见赵怀德在失神后的某一刻,双目突然圆睁,猛然甩开胡老黑的手,最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把手中的步枪往脚下一摔,几个指令如同泼水一样从他已经彻底变得干涩了起来的嘴里吼了出来。
赵怀德并不是被日军的炮火吓呆的,两个月来这样的惨状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他的眼前上演,早已习以为常,而他的发呆只是因为他是在思考,接下来自己又应该怎么去做才能带着弟兄们活着回去。胡老黑这次说得也没错,现在确实已经得到上峰下达可以撤出阵地的命令,如果不能按时向团部集结,反倒还可能会得到贻误战机的罪名。
可现实的问题在于,眼前距离阵地前沿不足两百码的地方,可虎视眈眈地立着一辆日军坦克。而它才是未及现身就让赵怀德感到手满心不踏实的根源所在。
鬼门关的磨人石磨?和坦克相比,石磨就只能算是一灰孙子。
七十四军的装备不错,但想要对付日军的坦克,但同样也没有太多有效的办法。更多的无非就是让士兵冒着枪林弹雨贴上去,使用集束手榴弹攻击坦克履带,虽说并不能完全摧毁这杀人机器,至少短时间内是能让这东西发挥不了快速移动上的优势。要知道,一辆轻型坦克一旦在战场上冲起来,这对步兵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无法还击的杀戮。
当然,这在几天前,据说是蒋委员长转交第三战区曾经下发过一份关于打击装甲坦克的战术指令,说是可以学习西班牙内战时,西班牙士兵利用酒瓶火油制造高温燃烧瓶,投掷在坦克表面,利用燃烧产生的剧烈高温闷死躲在里面的坦克驾驶员,甚至能引爆整辆坦克。
战术或许是不错的战术,但这一时半会儿,整个淞沪战区拥挤着近百万的军队,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酒瓶和火油?所以,这大多时候,中国军队也只能使用这种人肉战术,有时候为了对付一辆这样的铁皮盒子,甚至能死伤整整一个排的战士。
不行了!得让弟兄们逃出去!赵怀德心道。与其让手底下这些有的连枪还端不稳的弟兄跑去白白送死,倒不如自己亲自去冒一次险,为全排弟兄的生存争取一线机会。
赵怀德的声音不高,但也很容易就让散在周围的国军士兵听清楚了其中的意思,身为和日军血战了整整两个月的军人,他们都很清楚赵怀德这话所代表的意思:这是要以一个人的死为弟兄们换回一条活命的路啊!顿时就连机枪手刘洪七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咽呜了起来:“老大!还是我去吧!二排不能没有你啊!”
“少废话!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和鬼精得把弟兄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