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字是极数,意味着圆满,我爷最信这个。
如今他一口气没挺过来,进了阴曹地府,可还剩下了一个未开的卦,临了都未能补足这八十一卦的圆满,老爷子如何能够瞑目?
我跟在人头后头,沉默的看着赶回来的小姑操持着我爷的丧事。
这一套我在熟悉不过了,这些年我没少跟在我爷后头参与白事的流程。
跪在坟头前,我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我以为我自己不会哭,因为我早就预料到了我爷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当我当真看着我爷消瘦的脸进了棺材,土渣子盖在了棺材上,我还是没忍住。
泪珠子串成了线。
我心里头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帮我爷全了这八十一卦,让老爷子能含笑九泉。
这话我给小姑说了。
可没成想,一向最疼我的小姑变了脸色,一巴掌就甩在了我的脸上。
“张一水,你是昏了头了怎么着?老爷子死了,你非要掺和这一脚干什么?老爷子这辈子开了八十卦未能全乎,那是他的命数。”
“你要帮他续上这一卦,是非要一只脚踩进死人圈的泥坑里?你知不知道,干这一行的,没有好下场。”
那一巴掌打的极狠,我脸蛋子都肿了起来。
可我看着眼前的土坟包,拳头捏的紧紧的,我清楚,小姑这是在为我好,她看着我长大不想让我淌进死人圈的浑水里头沾的满脚是泥,拔都拔不出来。
但是啊……
我爷死不瞑目,临了了还在念叨,是睁着眼没的。
我的兜里是我爷留下的龟甲,我又如何能看着老爷子带着遗憾入土?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姑,心里头早已下定了决心。
我姑当时就气疯了,她就站在坟头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我破口大骂,她骂我小王八蛋,丧良心的玩意。
小姑三天都没理我。
第四天的时候,小姑找到我,她冷着脸只问了我一句话。她说张一水你是不是非要进这一行,老爷子的未开的卦是不是我非得给补上?
我重重的点头,小姑看着我半天,最终咬着牙说好。
她同意我帮我爷了了这一卦。
但只有一条我得记好了,她只给我两个月时间,如果没有人愿意上门找我开卦那就作罢,等我寒假结束了就滚回去上学,不能再粘这行半点。
要是我不答应,她就立马踩碎了这龟甲壳子,然后烧给老爷子一了百了。
我是个犟的,没打算反悔。
于是我接了我爷的班,坐在以前我爷总占着的大槐树底下终日不挪窝。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连地里的泥都开始翻了新,庄家都开始吐新芽子了也没有人愿意找我。
县里头那些人远远的看着,眼里头藏着我看不懂的意味。
我答应了小姑,急的嘴里起了火泡也没用。
就在我临近开学的头天晚上,我正低头收拾东西。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心里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我刚抬头,却见到身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姑娘。
她外边披着厚厚的羽绒服,里头却穿着一件单薄的旗袍。
人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