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小小的卧室里，苏倩抓着我的胳膊紧紧依靠在我身边。

“小莫，那，那里面有东西？”

她指的是歪倒在卧室墙边的那棵纸扎树。

我看着那棵树，尤其是朝上这一面乱七八糟糊了厚厚一层黄纸的地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师父如果还在，看见我把纸扎弄成这样，一定会骂死我。

“不管有没有东西，先烧了再说。”

所有纸扎最后的命运都是一把火之下变成灰烬，搬着那棵纸扎树去院里的时候，我没感觉有任何异常。

回想着刚才树里面好像有东西撞我手心的感觉，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紧张之下产生的错觉。

漆黑的夜色里，纸扎树放在小院角落处，拿出打火机引燃树底。

小风一吹，易燃的纸扎瞬间升起高高的火苗。

“三层麻油纸，两道空心竹，一方纸扎祭，万事皆罢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生有来处，死有去处。别再留恋这里，别再牵扯活人！”

我盯着火光，念出纸扎秘籍上记载的一些话。

只要火不在中途灭掉，直接将整个纸扎树烧光，苏倩遇上的问题基本就算是解决了。

紧张等待片刻，眼看着整个树身都坍塌在火里，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去。

我回头看向站在远处的苏倩，想招呼她也过来。

事情总归是因她而起，她总得到这来象征性地拜一拜。

谁知刚一转头，就听身后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所有白事上最凄惨的嚎叫也不过如此。

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不等我回头去看一眼怎么回事，就感觉什么东西猛地撞在我后背上，把我撞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啊，小莫，你没事吧。”

苏倩奔跑过来扶住我。

我哪顾得上其他，稳住身子的第一时间就回头看过去。

火已经灭了，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整个纸扎树也在我刚才回头的时候燃烧成了灰烬。

这不就没事了，那刚才是什么情况？

“啊！”

背后，苏倩突然发出的惊叫声又把我吓了一跳。

不知名的东西吓人也就算了，咱活人就别吓唬活人了行吗？

“怎么了？”

我有些恼火地回头看过去，就瞧见苏倩手指着我，小碎步不停往后退。

“小莫，你背上，背上。”

“背上？”

“你背上有片树叶！”

我把外套脱下来，就在后心的地方，一片小小的槐树树叶黏在上面，就像嵌进衣服里似的，费了好大劲才弄下来。

我认得这片树叶，做纸扎树的时候往里面绪了三片不同种类的树叶，这就是槐树的。

苏倩梦里总是挡住她的那棵树是槐树！

这事没完！

纸扎秘籍里面说了，如果辟邪纸扎没完全烧尽留下来辟邪用的实物，那就意味着处理方法跑偏了，问题不是出在东西上面，而是出在人身上。

“小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你还会不会做噩梦吧。”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时，我回到了殡葬一条街。

后半夜的时候，苏倩怎么都睡不着了，我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聊到天快亮。

店里的生意不能落下，我就搭车赶回来。

但是苏倩的问题，我想，应该还没解决。

尤其是昨晚去开灯时摸到的那只人手，明明是做梦，可感觉却无比的真实。只要稍稍一闭眼，就觉得背后一阵凉风不断往上蹿。

快走到街尾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纸扎铺门前站着人。

“小莫，你可回来了，你去哪了？”

街头长生福寿全的王叔快步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