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快……快念给我听!”陆渐凝目辨认,一字字地念道:“之——上——长——薄——东——季——握——穴。”
“纸上藏帛,冬季卧雪?”宁不空沉吟道,“‘冬季卧雪’易解,说的是冬天躺在雪里,但这‘纸上藏帛’却有些古怪。”陆渐笑道:“先生错了,不是这八个字。”当下一字一字地说给宁不空听。
“之上长薄东季握穴?”宁不空一阵茫然,“这句子好生不通。”他思索良久,又问,“这八个字大小如何?在画像的什么地方?”陆渐道:“这八个字又小又淡,在三角印章的下方。”
“谐之印的下方么?”宁不空沉吟道,“陆渐,你将泽部的画像抬起来,用烛火烘烤印章下方,但需小心,不要烧坏了卷轴。”
陆渐举灯烘烤半晌,除了纸质变黄,并无字迹显现。宁不空想了想,又说:“那八字所在,可有水浸痕迹?”陆渐定睛一瞧,印章微微发毛,果然被水浸过,便道:“有。”宁不空笑道:“你取一碗水来,先将印章下方润湿,再用烛火烘烤。”
陆渐依法润湿画像,再行烘烤,待得水尽纸燥,纸面上果然浮现出了一行文字。宁不空听说,狂喜不禁,拍手道:“此处必然涂有药物,须得水浸火烤方能显现。阴九重啊阴九重,多亏有你,哈哈,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识得破这画像中的秘密?”他狂笑一阵,又命陆渐念出显现的字迹,却是“大下白而指历珠所”。
宁不空默念八字,引经据典,思索不透,又命陆渐将其他画像的字迹显现出来。水部画像写的是“卵有如山隔春山其”,山部画像则是“以旌也雪树皆涡屋”。
宁不空思索良久,先用谐音重读之法,瞧这几行字是否用了谐音,继而又转换字序,瞧这些字是否调换了顺序,若将其重新排列,能否读出通顺句子。
他本是少有的聪明人,一旦陷入迷思,必然废寝忘食。陆渐见他念念有词,大感无趣,当下走出门外,但见仓兵卫直挺挺地跪在花圃前,不由暗暗叹气,拿来一张蒲团道:“仓兵卫,你跪在上面舒服一些。”
仓兵卫啐了一口,恨声道:“我死了也不要你可怜。”陆渐气得说不出话来,皱眉道:“谁想可怜你了?”将蒲团扔到他面前,转身便走,忽听仓兵卫在身后低低啜泣,不觉胸中一痛,双眼酸热。
他躺回床上,心想:“仓兵卫尽管可怜,可也有父有母,我却连爷爷也没有了。”还记得那些海外奇谈,虽是陆大海胡编的,此刻想起,却是别有趣味;又还记得,那年他去卖鱼,被镇上的几个小泼皮抢走了鱼,按在泥地里往死里打。事后陆渐带着一身泥哭着回家,陆大海听说了,二话不说出门,可很久也没回来,直到傍晚,陆渐才知道,爷爷打断了其中一个小泼皮的腿,被衙门抓去打了三十大板关进大牢。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又累又饿,浑身疼痛,心里却默默发誓,以后不论爷爷怎么说谎、怎么输钱,自己也不会怪他。那一夜过后,他似乎长大了许多,开始织网、打渔,担负起家中生计。
是夜,陆渐十分伤心,竟是哭着睡着的。第二天出门一瞧,发现仓兵卫倒在地上,浑身滚烫。陆渐急忙将他抱回房内,找来大夫诊断,却是受了风寒。陆渐去见宁不空,却见他神色呆滞,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八图合一”,任由叫唤,他也不理。陆渐无奈自作主张,叫来鹈左卫门,让他带仓兵卫回家休息。
送走仓兵卫,院子越发冷清,陆渐削了一把木剑,练起“断水剑法”。当他使剑之时,忽地发觉,自己念头方萌,木剑早已刺出,有时心中才想十招,手上已经使了十五六招上下。
陆渐心中惊讶,猜测必是《黑天书》之故,不觉叹了口气,暗想姚晴往昔总是埋怨自己出剑太慢,若是看到他今天的快剑,不知该有何感想。想到姚晴,他的胸中又是一痛:“三年不见,也不知她变成什么样子?仙碧姐姐给她解了毒吗?她父母双亡,家园被焚,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伤心?”
陆渐望着碧空流云,遥想故人,一时不觉痴了,这时忽听得咯咯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