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算一种战法?”宁不空摇头道:“一百支太少,若要一统日本,非得五千支鸟铳不可。”他说到这儿,长叹一口气,悠然道,“五行轮回,金的世代快要完结了,火的世代即将到来,谁用好了火,谁就可以纵横天下。是故天时之二,便在火器。哼,明者火也,大明朝以火为号,却不重火器,真是可笑之至。听说佛郎机、英吉利西方诸国火器精良,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识见识。”
织田信长呆然良久,起身施礼道:“不空先生,信长以一半俸禄,请你做我的军师如何?”
“我乃唐人,不做你倭人的官儿。”宁不空淡淡说道,“何况今日不过纸上谈兵,将来真要统一天下,尚有无穷变数,稍有迟疑,只怕你一腔壮志,尽皆化为泡影。”
织田信长大笑道:“人只有五十年可活,就算活到化天之年(按:千年),也如梦幻一般,生又何喜,死又何哀?”
以宁不空之能,也不觉动容:“你年纪轻轻,便能如此看轻生死,绝非大吉之兆。轻生则无畏,无畏则少防备,是故能破强敌、难防小人!”
织田信长一笑转身,忽又回头说道:“不空先生,信长还有一问。”宁不空道:“请讲!”
织田信长道:“敢问唐人之中,先生可是第一智者?”宁不空双眉一扬,冷笑道:“华夏纵横万里,人民亿万,宁某这点微才算得了什么?”
织田信长奇道:“难道有人比先生更聪明?”
“若论智谋……”宁不空神色一黯,“确有一人胜过宁某,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流落异邦。”陆渐听得一惊,心想竟有人智谋胜过宁不空,却不知这人是何样子,莫不成有两个脑袋?
织田信长想了想,又问:“他会来日本么?”
“那倒不会。”宁不空叹道,“他今生今世,怕也不会来到日本的。”织田信长松口气,露出一丝释然:“今晚我便派人来接先生入府,先生不妨准备一下。”宁不空失笑道:“你要强逼我做军师?”
织田信长微笑道:“天时不止有二,而是有三,一为京都,二为火器,三为先生,得先生者得天下,信长岂敢大意?”又鞠一躬,携着阿市,撑开纸伞去了。
二人方才离去,便有武士冒雨而来守住大门。陆渐瞧得心惊,问道:“宁先生,我们真要去织田府吗?”宁不空笑道:“这信长可真厉害,我不为他所用,他必然要杀了我们。”
“他这样蛮横么?”陆渐气道,“宁先生你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咱们去别的藩国。”
“陆渐,”宁不空莞尔道,“你不觉得这织田信长很有趣么?”陆渐道:“那么凶,哪里有趣?”
“你懂什么?这叫霸者之风。”宁不空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过吗?乱世之法,随强者生,随弱者死。这座算馆,只不过是宁某的鱼饵,钓的正是织田信长这条能吞掉日本的大鱼啊!”
他说到这里,徐徐转身,面朝大门,不知何时,门外的雨已经歇了,清风含润,破门而来,檐上积水如缕,泻在石阶之上,滴答有声,细碎空灵。
是夜,宁、陆二人迁入织田官邸。仓兵卫晚间回来,听说此事,喜得抓耳挠腮,只有陆渐闷闷不乐,可是探究缘故,却又说不上来。
织田信长得宁不空辅佐,或以智取,或是力战,陆续打败叔伯兄弟。同时设立商队,大行贸易,又行“一钱法”,百姓盗一钱者斩,尾张风气为之一肃。宁不空亲自改良火器兵甲,将鸟铳加长六尺有余,较之寻常鸟铳射程倍增,可至两百余步。
陆渐被宁不空派为账房,为他计算尾张全国财物出入,他眼见宁不空为织田家治国整武,想到真倭、假倭之说,不觉忧心忡忡:“织田家怎么说也是真倭,宁不空帮助真倭,岂不成了假倭?”他明知宁不空如此作为祸害深远,但因为《黑天书》修炼已久,沉溺太深,心中忧虑,却不敢多言,唯恐宁不空一怒之下不予真气。
樱花开落,鸥鸟来去,转眼过了两年。这一年,又是樱花烂漫时节,织田信长终于一统尾张,前往京都觐见将军义辉,窥探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