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欲要开口,忽觉一股钻心奇痒从“天市”脉里冒出来,迅速扩散到全身,刹那间,空虚无力汹涌而来。他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咿呀”的声音。
众人望着他,均感讶异。“你说什么?”织田信长眉头微皱,忽见陆渐面如血染,两手抓胸,蜷在地上口吐白沫,羊癫疯似的全身乱颤。
仓兵卫冷笑道:“他无话可说就装疯卖傻,国主,应该将他抓起来,狠狠拷问。”织田信长见陆渐抽搐挣扎,形容凄惨,不觉皱眉道:“不空先生,你说呢?”
宁不空漠然道:“他虽是我的外甥,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无论他是否勾结千神宗,此事他都难脱干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倒未必,”织田信长道,“关起来拷问却不可少。桥本一巴,这件事交给你了。”桥本大声答应。
忽听宁不空道:“既然出了此事,在敝侄澄清罪责之前,与今川的战事,宁某理当回避。”织田信长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向仓兵卫道:“你叫仓兵卫吗?你很机灵,从今天起,你就做我的侍童吧。”仓兵卫又惊又喜,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织田信长也不多瞧,拂袖去了。
桥本一巴等人一拥而上,将陆渐拎了起来,但觉他浑身颤抖,毫无抵御之能,心中都觉惊讶。宁不空忽道:“桥本兄,入牢之前,宁某想和他单独说上几句。”桥本一巴道:“这个不成,拷问之前不得串供,不空先生还请见谅。”
“你是信不过宁某人了?”宁不空冷冷道,“他这个样子,你怎么拷问?”
桥本一巴迟疑道:“不空先生能治好他?”宁不空道:“我自有法子,但却不能叫你们瞧见。”
桥本一巴想了想,正色道:“不空先生,你若耍弄手段,桥本手中的枪不会答应。”说罢,喝散众人,远远退开。
宁不空走到陆渐身前,冷笑道:“难受么?你可知道是何缘故?”陆渐口不能言,唯有两眼朝天,死命摇头。
“这便是《黑天书》‘有无四律’的第二律——有借有还。”陆渐耳中嗡鸣,宁不空语声空漠,仿佛来自天外,“《黑天书》修炼的力名为劫力,既不同于体力,也不同于内力、心力。劫力无内无外,无阴无阳,也正因为它无内无外,无阴无阳,反而能转化为天下任何体力、内力、心力。劫力练成,通常聚于人体某处。比如你的劫力便聚于双手,故而你有了一双世间最奇妙的手,用死饵钓鱼胜过鹈左卫门;初学珠算,便能胜我一筹;甚至于让你瞬间领悟倭刀的特性,跟桥本斗得不分胜负。
“可惜劫力纵然神妙,也仅能用之于双手,用之于别处,便须向双手去借。好比你用之于双腿,能够一纵丈余;用之于眼,能与桥本一巴正眼对峙。但这些内力、外力乃至心力,都是腿和眼向你的双手借去的。但凡借了,都要偿还。
“借用不多也罢了,你练过《黑天书》,劫力自生自长,慢慢还与双手;如果借用太多,偿还不及,势必引发‘黑天劫’。你不知如何练成出众腿力,今日大用特用不说,又与桥本正眼对峙,耗尽心力,以至于借用劫力太多,无法偿还。”
说到这里,宁不空叹道:“原本你惹出这等事,死也活该。但念在你我主奴一场,我先解了你的‘黑天劫’,至于你能否逃脱织田家的大牢,全看你的造化了。”说到这里,陆渐只觉一股热流自头顶灌入,立时痛苦消散。
桥本等人瞧见陆渐起身,纷纷上前,桥本一巴笑道:“不空先生好本事。”命人将陆渐捆了,陆渐走了几步,忽地回头大声叫道:“宁先生,求你救救阿市公主!”
宁不空漠然无语,桥本一巴厉声道:“胡说,千神宗是千人斩的刀魔,不空先生一介文士,怎么能救出公主?”众武士连推带打,陆渐只是拼命大叫,宁不空并不理会,转过身,背脊佝偻,慢慢隐没在黑暗里。
地牢阴冷湿暗,恶臭刺鼻。陆渐身上被踢打的地方有如火烧。只因怕千神宗再次来犯,府内的武士都被调拨去守卫府邸了。桥本一巴为武士之首,自然担负起统领之责,故而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