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还不快滚?”樊玉谦却不理会,望了陆渐一眼,长枪一抖,在地上刷刷划了几道,转过身子,快步去了。
谷缜望着地上枪痕,眼神一亮,一字字念道:“徽——州——”念罢不觉莞尔,“好啊。”陆渐奇道:“什么好啊?”
谷缜笑道:“徽州是汪老鬼的老家。”姚晴心念急转,冲口而出:“难不成他逃回了老家?”陆渐听得莫名其妙,谷缜从容道:“这一计叫做‘出其不意’,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徽州官府势大,风险也大,但汪老鬼生于当地,一草一木无不熟悉,躲藏起来反而容易。换了是我,或许也走这步险棋……”姚晴冷笑道:“又给自己脸上贴金。”
谷缜哈哈大笑,眉宇舒展开来,冲陆渐拱手笑道:“惭愧惭愧,武力威逼终不及以德服人,依我的法子,未必能叫这姓樊的心中服气。你两次放他,他心存感激,到底吐露了实情。”
姚晴微微一笑,说道:“臭狐狸,你也有服输的时候?”谷缜笑道:“那看是对谁了,对你姚大美人么,谷某是死也不服的。”姚晴冷笑道:“谁稀罕么?”
两人沿途斗口,陆渐反倒成了看客,直到争得狠了,才来劝解一二。如此吵吵闹闹,入夜时分,找到一户农家歇脚。陆渐奔波数日,疲累已极,饭后沐浴一番,昏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忽听有人敲门,陆渐披衣掌灯,一瞧竟是姚晴。她卸去钗环,素面朝天,较之白日,仿佛映水百合,淡雅清新。
陆渐目眩神迷,心儿扑通乱跳,说道:“你……你不睡么?”姚晴白他一眼,说道:“想事情,睡不着。”陆渐道:“想什么?”姚晴嗔道:“傻小子,你要我站到几时?”陆渐如梦惊醒,慌忙将她迎入,姚晴倚着木床袅袅坐下。农家贫寒,有床无凳,陆渐放好油灯,只好呆呆站着。
姚晴望着他,拍拍床沿唤道:“过来,不知道的,还当我罚你站呢!”自从二人重逢,这般温柔神色,陆渐还是首次见到,不觉心子一跳,热血涌上双颊,微一迟疑,红着脸坐在床边。
姚晴对着烛火出了一会儿神,幽幽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么?”陆渐支吾道:“说不上好坏,总是活下来了。”
“你猜我在想什么?”姚晴轻轻叹了口气,“我在想你为何变成了劫奴?又怎么认识了臭狐狸?又为何要为他捉徐海、捉汪直?谷缜又为什么说,若不捉住汪直,你便活不长?要不是这句话,我也不会替他吓退官兵。”
姚晴转过眸子,目光融融,深深透入陆渐心底。陆渐暗自埋怨谷缜,不该对姚晴说出这些,然而事已至此,只得说道:“这些话说来就长了。”姚晴盯着他,认真地说:“那你长话长说,一点儿也不许漏过。”
她语调柔和,陆渐听在耳中,眼鼻微微发憷,举目望去,姚晴恰也望来,眸子黑白分明,黑如夜,白如玉,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神情,陆渐曾在姚家的书房里见过,那时生离死别,二人谁也不知道,与胭脂虎一战之后是生是死,故而眉梢眼角,自然而然流露出不尽缠绵。
情形如昨,历历在前,陆渐定了定神,慢慢说出三年来的遭遇,事无巨细,纤毫无遗。
姚晴神色安静,凝神倾听,只有听到阿市时,轻轻哦了一声,目光微斜,大有深意。陆渐被她瞧得心慌意乱,可仔细看时,姚晴神色淡然,这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说了多久,灯油燃尽,屋子里一团漆黑,远处传来雄鸡长鸣,在寂夜中格外清晰。鸡声数号,屋子里忽地安静下来,沉默中,陆渐只觉一只温软的小手探了过来,拉住自己的手,放在纤巧的膝上,如水暖意顺手传来,让他周身热乎乎的,不由喃喃说道:“阿晴,阿晴……”话未说完,水珠点点,溅在手背。陆渐吃了一惊,叫道:“你……你哭什么?”
姚晴沉默片刻,吐一口气,涩声说:“宁不空先害死我爹,又把你变成劫奴,我做鬼也不饶他……”
陆渐不料她说出这句话,怔了怔,忘乎所以,伸手掠过她的耳畔,撩开缕缕发丝,抚摸姚晴滚热的双颊。虽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