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边说边走,遥见远处山坳中林幽水旷,亭台潇洒,近了一看,却是道士开设的一座茶社。
三人讨了三杯清茶,慢品闲聊,各述别情。说话间,忽听笃笃声响,仿佛竹杖点地,陆渐转眼一望,变了脸色,只见宁不空峨冠长袍,拄杖而来,入亭中坐下,讨一杯茶捧了沉吟。
陆渐再看宁凝,见她呆望父亲,神气茫然。谷缜与宁不空虽未谋面,但瞧陆渐神色和宁不空的相貌,心中猜到几分,即沾茶水,在桌面上写出“宁不空”三字。
陆渐方要答话,忽见谷缜摆手示意,陆渐醒悟,也用茶水写了一个“是”字。谷缜又写:“三十六计走为上。”陆渐未答,宁凝已写道:“我与他说几句话儿。”忽地站起身来,还没开口说话,宁不空忽地叹道:“凝儿,我找得你好苦。”宁凝吃了一惊,谷缜也是老大疑惑,望着陆渐写道:“他真是瞎子?”陆渐也是一脸迷惑,写道:“不错。”谷缜一皱眉头,又写:“老贼有备而来,大大的不妙。”
宁不空又说:“凝儿,你怎么不说话?”宁凝只觉心跳变快,低声说:“你……你找我做什么?”
宁不空眉头皱起,招手说道:“孩子,你过来……”宁凝一愣,陆渐扯住她的袖口微微摇头,宁凝轻咬朱唇,忽地摆脱陆渐,走到宁不空面前。
宁不空伸出大手,指尖拂过女儿面庞,一时间,脸上流露出一丝怅惘,喃喃说道:“真像,真像……”说时眉尖颤抖,忽地“咔嚓”一声,手中竹杖折成两段。
宁凝吃惊道:“你,你……”宁不空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我想起了你母亲,唉,你的样子,和她真是很像……”
宁凝心神摇荡,想到母亲惨死的情形,心中悲苦难抑,不由冲口而出:“爹爹……”宁不空应声一震,脸上闪过奇特神情,沉默半晌,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笑了半晌说道:“好,我宁不空也有女儿了,好,我宁不空也有女儿了……”说着又是大笑,笑声越见凄厉,直如枭鸟夜哭。
宁凝自幼与父亲分别,此时重逢,心中大不自在,自觉虽有父女之亲,却始终隔了一层,不能如其他女孩儿一般承欢膝下。听他如此怪笑,心中更觉别扭。
宁不空忽地止住笑声,森然说道:“凝儿,你放心,我父女既然重逢,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儿委屈,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让你过上公主一样的日子。哼,公主又算什么?给姓宁的提鞋也不配……”
谷缜越听越觉滑稽,听到最后一句,噗地笑出声来。宁不空脸一沉,冷冷道:“谁在笑?”谷缜不及答话,陆渐抢着说道:“是我。”谷缜大皱其眉,心想陆渐虽是好心,我又怎能让他代过?方要自承罪过,忽听宁凝说道:“爹爹,他不过笑笑,你可别怪他。”
宁不空的脸上怒气未消,面肌抽搐数下,冷冷说道:“也罢!凝儿,有生以来你第一次求我,爹爹就许你一次,若不然,只凭他这一笑,烧成炭灰也便宜了他。”宁凝听得打了个突,忽见宁不空将袖一拂,叫道,“走吧。”
宁凝忙道:“爹爹且慢,我还有一事求你。”宁不空皱眉道:“什么?”宁凝道:“陆渐的‘黑天劫’便要发作,我求你救一救他。”
宁不空脸一沉,冷冷道:“凝儿,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替他求我?”宁凝道:“他……他是我的朋友,救过孩儿的性命。”宁不空一皱眉,说道:“很好,陆渐,你过来。”陆渐道:“我过来做什么?”
宁凝大急,心想仙碧说得不假,陆渐外和内刚,骨子里倔强,即便父亲肯救,他也未必领情。当即向陆渐连使眼色,要他屈服,陆渐却如不见,只是低头品茶。
宁不空呆站了一会儿,冷冷说道:“凝儿,你看到了么?这小子自作孽,不可活,你不用理他,让他死去也罢。”说着踱出亭外。
宁凝心一急,拉住陆渐,转身追赶,陆渐身子虚弱,经她一拽,身不由主随她奔出亭外,不由叫道:“宁姑娘,你做什么?”
宁凝心中有气,抿嘴不答。陆渐挣扎乏力,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