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怎么死的(2 / 3)

的。如今我想,这件事情谈不上幸福或不幸,只是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而已。1990年,我在厦门大学念书,我学的是经济学。那时我家里经济情况不太好,供我上学有点困难,因此我得利用星期六星期天的空闲时间打一点零工,赚些生活费。

7月13日,也就是事情发生的那天,我在街上帮一家餐厅发广告单。上午我在钟鼓南路上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钟鼓南路上人很少。于是我就抱着一摞广告单一直往思明南路发过去。这时,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吧,有一个女孩提着一包邮件经过我身边。我看了她一眼,觉得很面熟,感觉是碰到熟人了,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想这不能叫一见钟情或者鬼迷心窍什么的,除了觉得她很面熟之外,我并没有别的想法。她匆匆经过。可能是因为好奇吧,我就跟着她一直往厦门理工大学的方向走去。

快到正午了,厦门的气候虽然很好,但还是很热,我糊里糊涂地跟了人家十来分钟,额头上已渐渐开始冒汗了。这时,她走进路旁的便利店买饮料,我也就停下来靠着路灯休息。不料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不过,后来我知道,即使那时不发生,也会随时发生,只是命中注定我应该经历那不幸的一幕……她一出便利店的小门,就打开矿泉水,喝起来。结果就在这时,一辆该死的五吨东风牌大货车车从她背后轰轰开过来,一下子就把她装飞了。可是没等她被撞飞的身体落地,迎面又飞驰来一辆黑色的Santana车,一下又把她装回大货车轮下。

要知道,二十年前,Santana车可是非常气派的,总是横冲直撞,路人连口大气也不敢出。Santana车把她撞回大货车轮下,此时大货车还没有完全刹住,也有人说是司机根本就不想刹住车。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巨大的橡胶轮胎正好对着她的脑袋轧了过去…”

“当时的报道只说她被大货车撞死,并没有提到Santana车……”,我补充说。

张知北很快打断我的话,继续说:“是吗?可能有些原因吧,不过他们怎么写我并不在乎。当时我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心脏好像装了引擎一样,跃跃欲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飞快地往那一滩血奔过去。那一滩血…我看着它缓缓地流淌着,在烈日下发绸,渗进泊油路面。我没看到她的面容,因为她的脑袋,如果那也能叫脑袋的话,已经变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平面,紧紧地贴在路面上。我并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到悲伤。是啊,毕竟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女孩,我为什么要悲伤呢?我只想知道这个面熟的女孩究竟是谁,我到底认不认识她…

很快我就注意到她的左手,带着一个淡绿色的玉镯子,镯子的纹理散泛,看起来就和路面上的血迹差不多,似乎要将我的视线引向某个深不可测的地方。慢慢的,玉镯子的纹理由淡白色一点一点地转变为血红色,开始缓缓流动。这时,救护车来了,一个医生鲁莽地把我支开了。转身时,我看到不远处的邮件,于是我就走过去捡起来。收件人一栏写着‘杨澡雪’三个字。我相信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我拿着邮包一直向前走去,没想应该把女孩的遗物交给谁。我忘记了那一摞广告单,忘记了自己正走在车水马龙的柏油路上,忘记了悲伤或震惊,忘记了自己该回到哪里去,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街上的行人、车辆、商店似乎都不存在。我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报纸上说,你在思明南路一家咖啡厅对面,被一辆轿车撞翻……”,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或许是那样的吧,不过这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事实是我就那么一直走下去,直到眼前出现一条洁白的水晶路,就顺着水晶路一直走下去。”

“水晶路?思明南路没有什么水晶路啊。”

“是,当然没有,思明南路我走过何止百遍,确实没有什么水晶路。但那时我确实走上了一条并不怎么宽阔的水晶路。路面由大块的六角水晶铺成,在七月的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但并不刺目。路面只能容纳一人行走。走在路上,无数的车辆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