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的那次被沈思称为是满盘皆错的醉酒结束之后,转眼就又过去了七天的时间。这七天沈思在山上魂不守舍的天天游荡,游荡的罗暮云看着都头疼。但是几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含糊的说什么都没有,然后放着大徒弟自己猜,他继续无头苍蝇似的安静不下来。
其实罗暮云知道,那天师父出门之后是去了半山腰那个赖着不走的、被拒收的徒弟家里。而且一去就去了一夜,但是具体是做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难道是那人报复师父拒绝收徒,趁着师父单独过去,把师父欺负了一顿?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罗暮云自己否定了。
他师父好歹是个放眼整个修真界都可以名列前茅的修者,而那个名叫陆、陆什么的男人不过是个区区凡人。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说,动起手来受伤的都不会是他师父才对,所以也自然就不存在什么被欺负之说了。
那么既然如此,师父又是在惆怅些什么呢......
罗暮云不知道。
也不可能知道。
因为沈思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喜欢陆城,也知道自己想去看看陆城,但是又担心去了会让事情变得他更加难以控制。他不想再看陆城为他入魔,却又同样不想让陆城这么好的苗子就浪费在尘世凡间。一切都是矛盾,一切又都是缪谈。
他想了七天的时间,却仍然想不明白。
亦或者,这辈子直到他或陆城之中一人身死,他都不会想明白罢。
院里的桃花又开了,落红飞了满地,沈思一个人坐在桌边,盯着眼前桌上他刚刚抛出的棋子看的出神。
这是无解之卦。
看不清,也说不明。
他皱眉隔了片刻。
正想伸手再抛一卦,院儿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思抬眼,罗暮云表情有些难看的自外面走了过来,停在小院那大门外面,他行了一礼,才开口道:“师父,半山腰住的那个凡人上山了,他说想见见您,要赶他走吗?”
沈思眉头一皱,当即就想说“赶走”。但是在脑中的指令下达完成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给了反应,摇摇头道:“让他进来罢。”
罗暮云有些迟疑,但是师父说了,也只得领命。
沈思觉得自己应该改口,但是直到大徒弟走出去,他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甚至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都一直在用心的期待,期待这长达七天的重逢。
陆城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脸上带着他分外熟悉的微笑。罗暮云倒是黑着脸走在一旁,见人带到,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被他师父挥手示意可以退出去了。
这举动让大徒弟有点儿不大开心,甚至也有点儿担心。
但是师父的命令在他看来就相当于凡人眼里的圣旨,因而只能又行了一礼,说了“有事儿叫我”之后,就离开了师父住的小院儿。
等他走了,沈思才重新将目光放到了陆城的身上。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长衫,头发没有梳起,只是松散的披在身后,额上也未带任何饰物。
这是当年他尚孩在自己门下的时候,最喜欢做出的装扮。
只是当初他喜欢打扮的这么清爽朴素,到底是因为他自己喜欢,还是为了讨沈思喜欢,后者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在入了魔、叛出师门之后,陆城永远都只是一身墨色。
黑的彻底,也黑的让人窒息。
他不喜欢那个颜色,因为那个颜色在他看来,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和陆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并且永远也不可能再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