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臂支撑着，艰难的起身坐起，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冰窟，四周晶莹洁白的一片。

他想，他大概是下地狱了吧。

关键是这是第几层地狱啊。

为什么非得是地狱呢？

他扶额，叹息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试探着往前面走。

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了冰窟里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像是野兽生命结束时不甘心的吼叫挣扎。

果然，前面一只鲜血横流的长虫正苟延残喘地在光滑锃亮的冰面上蠕动，它胖重的躯体脱力地撞动着冰面，整个冰窟都在随之晃动。

仔细一看，这长虫头上似乎还长了角，身上有着一圈一圈的橙色环形花纹。

这不是稀有的八爪火螭？居然被人威逼到了这种境地。在他少年的时候也仅仅遇到过一只八爪火螭而已，他几乎穷尽全身灵气才将它从烈焰滔天的岩洞引到了冰窟，然后将它剥皮抽筋做成了神器落耳鞭，之后带着落耳鞭所向披靡皆是后话——

等等。

这八爪火螭怎么这么眼熟。

方影悠连忙走过去，将它仔细打量一番，蹲下掀开它角后的白毛，果然发现了一个红色的花朵状的伤疤。

此时的感觉，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见鬼了！”

方影悠目瞪口呆，又借着冰面打量起自己的容貌来，冰面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平滑的眉角上没有一丝伤疤，他记得，他的眉角是被林末打破了的。那到伤疤痛彻心扉的烙印在他的骨头上，是莫大的耻辱。

冰面中自己的脸要比现在的他年轻稚嫩得多。

就是这张脸的年轻主人，不知天高地厚，一手创建尽欢教，做出挑衅高傲的表情，到处惹是生非，最终导致了败北身亡吧。

方影悠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年轻稚嫩的脸颊，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自己一样，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之后，方影悠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血液涌进了他冰冷的指尖，使得他的手有些颤抖。

他猛然捏紧了拳头，利落地站起身，睥睨天下，戏谑笑道，“我方影悠重生了。”

八爪火螭仿佛是感受到了来自方影悠的灭顶的威压，瑟瑟发抖地抽搐成一团，整个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冰窟的墙壁上。

方影悠踱步过去，蹲下，爱怜地摸了摸八爪火螭的头，随后一手将它拎起，掐住它的七寸运力于掌，只听一声骨骼碎裂的轻响，八爪火螭彻底断了气。

方影悠娴熟地抽出绑在裤腿上的匕首，在八爪火螭的背脊上划了一刀，从滚烫的血肉里挑出龙筋，小心的将它分离出来。霎时之间，血腥气味充斥着整个冰窟。

方影悠将龙筋收好，再不管那八爪火螭的尸身，按着三百年前的记忆往出口处走。

在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重生之地，又想了想死在那里的八爪火螭，忽而灵力爆发开来，冰窟瞬间崩塌，劲风裹挟着冰渣卷地而去。

门外，他的护法吉远正在等他。

他依旧像上次那样，用单膝跪地、抱拳低头的忠诚姿势，用冷静崇拜地声音说，“恭喜主上斩杀八爪火螭，属下愿追随主上永生永世。”

天大的笑话。

你不是同林末私交甚好？你不是背叛我加入林末麾下？难道不是你亲自将我带到了圈套之中？

方影悠深深隐藏下怒气，挑眉，微笑，“吉远护法可认识一个叫林末的人？”

护法蹙着眉头思索了一番，一头雾水，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道，“属下不知，敢问林末是谁？”

方影悠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胜其烦，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躁，故而挑眉，讽笑，“很好，希望你们三百年后也不要结识。”

方影悠踱步已经走远，护法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腿微微的发着抖并且已经有些麻木。

直到过了许久，才听见方影悠传音入密的声音，那声音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