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字最后一点结束,她提起的呼吸终于松下,彻底死心。
“先生。”徐妈这时候从楼上下来,“少爷不让我给他洗澡。”
“我来。”陈念今自告奋勇,对江域说,“我给他洗完澡,哄他睡觉我再走。”
江域未表态,陈念今也就当他同意,离开客厅,刚迈上通往二楼的台阶,男人忽然开口。
“徐妈,”江域闲适地靠回沙发里,低音炮的嗓音很性感,“给太太准备房间。”
一声“太太”震惊徐妈。
也吓到陈念今。
她从台阶上匆匆下来,回到江域面前,杏眸圆睁,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江先生?”
她那表情急得恨不能把男人的嘴巴封起来。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签完即时生效。”或许是她的表情取悦到江域,他戏谑勾唇,回她一声,“江太太。”
陈念今瞬间面红耳赤。
难以想象他在这段没有情感基础的关系中,对彼此身份和称呼的转变如此驾轻就熟。
“我…我今晚就住这?”她后知后觉自己忘却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和他商量清楚,慌不择路开始找借口,“我没带衣服。”
“明早我让人送来。”江域淡定翻一页杂志。
“江…”陈念今欲言又止,等徐妈上了二楼,她希冀地却又不抱希望地问,“这份协议只是为了知遇的心理健康,对吗?”
江域漆黑的眸子睨向她:“你猜它为什么叫结婚协议。”
陈念今脸色一白。
如果只是为了知遇的身心健康,医生不比她有用?何必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结婚就是结婚,是真结婚,不是假结婚。
“还有什么问题。”江域翻转手腕看表。
他衬衫袖子挽起了一道,腕部骨骼分明,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清晰有力,这只手清瘦修长又宽大。他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下,肤色是冷白皮,挺鼻薄唇很好看。
说真的,他不开口的时候看起来比较清纯无害,毫无心机。
但不代表陈念今可以接受和这样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达成夫妻义务。
“要睡一张床?”她嗓子干涩得不行,又羞又气,但是不敢直面和男人对抗。
她弯下腰,几乎拿气音问出的这句话。
江域合上杂志,随意扔回茶几,身子离开沙发靠背,近距离直视陈念今,拿两人可听的音量,低声,缓缓语速:“现在想想,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空气静默,陈念今思绪倒退。
——如今除了把你自己道歉给我们父子,其他的我都看不上…其他的他都看不上。
陈念今望着男人出神,所以和她结婚,不仅是为了知遇,也是因为他需要。
他需要一个妻子。
是因为知遇需要妈妈。
而她,签了这份…等同于卖身的协议。
但是协议里,却又不把她的路彻底堵死了。还给她希望,以后可以离婚。
陈念今看不透他。
她的表情一会儿迷惑一会儿不知所措。不论哪种,都在告诉江域,她明白了。
江域也干脆直言,侧过脸,是刚好可以吻在她耳边的距离:“还不懂吗,我看上的是你。”
似有若无的一吻裹挟着火,陈念今僵硬地直起腰,江域也随之变成仰视,于是,那种被俯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渺小,无力,全然挣扎不得,被他轻而易举拿捏在手中,攥进掌心里。
这场和解,她终究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