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小石头吓得本能的用双手护住头,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两只手臂上各种粉红色的伤疤,蜿蜒交错,惨不忍睹。
“起来,本宫不打你,刚刚就是开玩笑!”李君沅望着小石头的手臂,像是想起了什么,喉结动了动,放缓了语气,“吃吧,疯了一天也该饿了,”边说边夹了几块鸭肉到小石头面前的碟子里,“今日这烤鸭片得不错,外酥里嫩,你尝尝。”
等了半天,没有巴掌落下来,小石头透过指缝见李君沅一派闲适的坐在那里喝参汤,这才缓缓的站起来,重新跪坐在膳桌旁,才刚拿了筷子,又听李君沅道,“慢着”,吓得马上又放下了。
“手怎得脏成这样。”李君沅放下参汤,修长如玉的手忽地抓住小石头的左手,端看了一会儿,眉眼里都是嫌弃。
马上有宫人端了盆水上来。李君沅便绞了湿帕子,仔细地为小石头一根一根清洗手指。
“本宫不日即将大婚,娶的是永定侯家的四公子沈柔欢,你也认得,”良久,李君沅把帕子扔回水盆里,“那位是个最宽容的脾性,从不为难下人,本宫日里政务繁忙,兼顾不到你,有他在,本宫便放心了。”
大婚?两个字让小石头的眼神倏地亮起来,每逢宫里有大节庆,主子就会大行赏赐的,搞不好能多得一年俸禄,看来荷包鼓起来不是梦了。
李君沅一低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瞥见小石头脸上的那抹笑意,马上不说话了,觉得刺眼极了,本宫结婚就那么让你开心吗?
他脸色又开始由晴转阴,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径直推门走了出去,就在仁寿殿门口来回踱步,冷声道,“来人,拿本宫的刀来!本宫要把这殿里的树全砍了。”两手负在背后,骨头捏得咯吱响。
没心肝的东西!
仁寿殿里,见李君沅走了,小石头放松下来,手里拿着松子鸡,大口吃得喷香。
更鼓敲了两声,东宫里一片沉寂,夜阑人俱静,唯有典膳局这里烛火通明,堂前的大院子里,一棵枯死的白玉兰树下,小石头的双手忙个不停,只见他把皂角倒入面前木盆的热水里,用丝瓜巾蘸了泡沫在碗里来回搅弄,然后把洗好的碗一个个放进身旁的木桶中,动作熟练得很。
木盆里放着堆积成山的碗,水里却清亮亮的,不见一点油污。
疯了也没忘自己是个打工人,拿着扫帚的小太监小喜子跪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小主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来帮你?”
“谢谢你小喜子,我自己的活自己能干完,”小石头抿着嘴摇摇头拒绝了,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想着明日就能领典膳局的俸禄了,心中像盈满了春水。
“拜,拜见太子殿下!”小喜子忽然怔怔地道。
小石头一回头,见李君沅不知道何时过来了,沉沉的立在院门口,左手执着白玉酒壶,抿了一口,一身黑裘,散发跣足,像尊玉人。他本能的跪下行礼,还扯了扯一旁小喜子的袖子。
小喜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心砰砰跳个不停,素闻太子爷是京中第一美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这么盯着太子看了一眼,竟然脸都红了,一时连行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