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渊继续道:“朝廷与江湖之间虽偶有摩擦,但我很喜欢江湖人的处事风格,栾谷主和陆公子又于我有恩,我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会做出对药王谷不利之事。”
陆云书有些懊恼,他怎会怀疑祁璟渊的用心,不过是想着今日祁璟渊所言与前世略有偏差,故而才有此一说,却不想竟让他误会了。
祁璟渊垂眸看他,将他懊恼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半晌,见他仍低头不语,祁璟渊迫不得已再次开口,“陆公子既已知我身份,那......”
“千机阁。”陆云书打断他,“我是千机阁的人。”
这倒是让祁璟渊有些诧异了,“千机阁的消息千金难买,但据我所知,千机阁还做着暗杀的买卖。”
陆云书点头,“是。”
“陆公子这般坦然,就不怕......”
“怕。”陆云书坦然道,“但我与御王殿下十分投缘,想交个朋友,若不坦诚相待如何能让御王殿下看到我的诚意。”
祁璟渊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荣幸之至。”
陆云书松了口气,他没有说谎,但他不是怕祁璟渊利用千机阁,他倒是希望祁璟渊有这个心思,只可惜他这个人有时太过执拗了,他怕的是自己这般和盘托出,会不会引起祁璟渊的怀疑。
今上继位二十三年,膝下育有八子,除去早年夭折的三皇子外,其余几位皇子并未出过差池。
今上继位时已三十有余,而今已过了知命之年,却尚未册立储君,朝中大臣却早已分为几大派系,明争暗斗不乱。储君之争是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为增加自己的胜算,诸位皇子自是竭尽全力招贤纳士,朝中无人拉拢,便将心思打到了别处,近几年朝廷与江湖偶有摩擦,大多是因此事而导致的。
江湖中人肆意惯了,受不了朝廷那些繁文缛节,阴谋阳谋搅得人心烦,远不如约出来打一架痛快,故而大部分人都拒绝了朝廷伸出的橄榄枝,但也有少部分人想分一杯羹。
诸位皇子中祁璟渊最为出色,他天资聪颖,在排兵布阵上颇有造诣,在武学上的成就也远超他人,十八岁时便领兵出征,几场战役打下来,在朝中颇有威望的几名武将都对其称赞有加,故而朝中拥立他的人最多,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手伸向江湖的。
前世陆云书曾问过他为何不愿将千机阁和药王谷收入麾下,要知道这两派在江湖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不同的是对千机阁是畏惧,对药王谷却是敬畏,但无论是哪一方都能起到一呼百应的作用,助力不可谓不大。
祁璟渊当时应道:“朝廷虽大却远不及江湖广阔,他自有他的抱负,不该被拘束在这小小的御王府中。我更不愿因一己之私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于我而言,你安然无恙便是对我最大的助力。”
当时陆云书还曾调侃他大公无私,可现在再回想只觉心酸,栾萧没能如他期望那般在江湖中遨游,而他也没能让自己安然无恙。
“陆公子?陆公子......”
陆云书回过神来,见祁璟渊愕然地看着他,不由疑惑,“怎么了?”
“你......”祁璟渊皱眉,欲言又止,“为何哭?”
陆云书一愣,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一片湿润,他顿时慌了神,仓皇起身,“让王爷见笑了,云书还有事要忙,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望王爷。”
身后,祁璟渊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面露痛色,喃喃唤了声:“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