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胖姐再下岗,家里的日子会更难过。丰向东也深切体会到老厂长的难处,五个手指长短不一,但都连着心。
褐色瓶子里装的就是自来水,胖姐心虚,看着丰向东,心里更虚,紧紧握着瓶子,没说话。丰向东脸上露出了真切:“姐,相信我,就是下岗,也能找到工作,说不定还比上班挣的多。”
胖姐刚要说话,刘斌敲门进来,胖姐只好把药瓶装进口袋,起身走了。
刘斌告诉丰向东,徐兆前还是没闲着,减员工作会更难。
其实徐兆前比刘斌知道的还忙。昨天夜里,徐兆前开车拉着好烟好酒,转了小半个城区,打探到很有价值的消息。农机局领导一直在开会,商讨如何解决农机厂问题,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人事调整。但这次农机局领导口风很严,没有向外面透漏半点消息。还有就是,有人举报在买卖土地过程中,老厂长和丰向东从中捞好处。工作组马上要进驻农机厂。
半夜,他兴奋地给马向荣打了电话。马向荣有些犹豫,徐兆前给他打气,光是土地买卖一进一出,就两千万流水账,能没点问题?再说了,老厂长身体基本完了,再把丰向东赶下台,我就能当上厂长,我当上厂长,你不就是当副厂长?
马向荣的技术好,还善于钻研,还因为自己妹夫某机关上班,自负还小心眼。前两年竞争副厂长失败,马向荣恨不得一脚把丰向东踢进幸福街边的幸福河,心里也恼恨老厂长。减员工作刚展开,这家伙便阴阳怪气四处点火,说什么丰向东就是心术不正,等他当上厂长,所有人更没好日子过。
但徐兆前说的跟真的一样,马向荣心底更高兴,也就按照徐兆前的说的,串联除了刘斌之外的其他车间主任。
车间主任夹在厂领导和职工中间,受夹板气,心里也是苦。老厂长刚住院时,不知道谁来负责工作,好几个车间主任索性停止排序,趴在办公室窗前看风景。如果是徐兆前,那就回家看娃去,那家伙能把手直接伸到车间,谁给送礼谁就能留下,如果是丰向东,那还得硬着头皮接着搞减员。
结果是丰向东,可这家伙一上来就发紧急通知,三条通知,有一条还专门针对他们,胃里更是泛苦水。丰向东刚负责工作就这么豪横,当上厂长,那还怎么得了?但若要主动辞职,还是犹豫。
中午下班前,刘斌告诉老王和老刘,老厂长做不好的工作,向东更完成不了,工厂没了希望,已经写好辞职信。老王和老刘性都是墙上的草,随风倒,谁也不得罪。他俩立即把刘斌的原话转告给马向荣。刘斌的话听着合情合理,马向荣喜上眉梢。
下午上班,马向荣又找到其他车间主任:“刘斌和丰向东是老铁,都辞职了,咱们还为啥再受丰向东的气?放心,咱妹夫和农机局领导都熟,保管大家没事。”
几人又想了想,一是法不责众,二是正好看看的丰向东态度,于是和马向荣来到丰向东办公室。几人还是担心,把马向荣推到最前面。
马向荣胸有成竹,自然也当仁不让,大喇喇站在丰向东跟前:“我们都完不成任务,一起来辞职。”
刘斌说写了辞职信是假的,是和丰向东唱的一出双簧,没想到马向荣如此听话,甘愿上当。丰向东心里暗喜,脸上故作吃惊:“啊,老马,真想好了?”
马向荣还以为丰向东担心了害怕了,更趾高气扬:“想好了,都怪我们这些车间主任没本事!”
“是你老马自己没本事吧?”丰向东话音变的严厉,伸手接过马向荣辞职报告,拿笔,写下同意两字。
马向荣还在发愣,丰向东已拨通厂办电话:“刘主任,我是丰向东,立即下发通知,马向荣同志主动辞去一车间主任职务,由二车间副主任郝伟峰代理主任,即刻上任。还有,通知郝伟峰,如果马向荣同志不配合工作,就直接划入下岗名单!”
放下电话,丰向东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