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瓶,那香的、臭的、辣的、酸的、涩的全涌上来,一晚上那里睡得着!没奈何,只得等到第二天,看看房里的二人倦了,睡得悄无声息。
一直到太阳老高,二人还没有起来。李保想了一个妙计:他装着去房里拿药,如果没有被发现,他就可以亲亲那美貌的小娘子,如果被发现了,他就可以推说是拿药,以此掩饰过去。只见他蹑手蹑脚地走进,瞪大双眼,看那杜奴儿,怎生模样:
素手斜横,昨夜弹玉琴,双鬓散乱。眉里暗喜透春寒,略带一丝幽恨。新承甘露,又遭骤雨,零乱堪可怜。落红点点,锦被盖住彩云。
这李保不觉看呆了。
恨恨地走出来,只盼那唐兴早些出去。
到了第七天头上,又有人来请唐兴出诊,李保眼睁睁地看着唐兴出去,心跳得厉害。看着他走远了,李保撬天奴儿的房门,发现美人疲倦地睡着了。
这李保情不自禁,将嘴儿贴上那娇嫩的脸颊。这一贴不要紧,杜奴儿猛然惊醒,大叫起来。恰恰这时候,唐兴忘记带一样东西,踅回来,正好看到这副场景,不禁大怒起来,破口大骂道:
“打不死的贱骨头,胆大包天,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抓起一个枕头就扔过去,这李保闪开,往外跑去。唐兴不依,又拿起一只凳子追出来,一直将李保堵在灶间,不能跑出去。这一堵不要紧,俗话说:狗急还会跳墙,何况是人!这李保跑不出去,情急之下,顺手抓起一把切药的斧头。
李保说:“别过来,你一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唐兴此时正是气得一万个发昏章,只管千“贱骨头”万“贱骨头”的骂,那里会顾忌到李保手上的斧头!端起凳子就向李保头上砸过去。这一砸被李保让开,头上却被李保顺手一斧子砍上,鲜血便冲了出来。正是分开八片顶阳骨,旦夕化作梦中人!这唐兴遭李保这一斧子,倾刻便摇摇晃晃地,看着要倒下去。李保心生忿毒,一时性起,一不做二不休,朝唐兴连砍数十斧,眼见唐兴只有进的气,没有了出的气了,呜呼哀哉,一命归天了。
那边杜奴儿吓得哭不出声来了。
杀了唐兴后,李保把尸体拖开,放在药柜的下面,一切停当后,就提着斧头,踢开房门,来找杜奴儿。
可李保踢开房门后,才发现杜奴儿不见了。
原来这杜奴儿,正在房间里躺着,见唐兴追了出去,便作鬼作伥地哭着,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及听见唐兴一声惨叫,就跑出门来,看见唐兴正被砍倒,只得叫声“不好!”披散着头发,三魂掉了二魂,从后门往自家跑去。
这李保本就是个凶杀的主儿,寻杜奴儿不见,就撇了斧头,脱了血衣,卷起抽屉里的散银,竟若无其事地大踏步走出了回春堂。
却说石麟街有个唐老头,一直有气喘的毛病,常常找唐兴看病。这天咳嗽得厉害,便一早来到回春堂。进门时喊了几声,也不见人应,四下找找,找到厨房里,见是好像有人躺在那药柜子底下。这老儿眼睛不好,心想,这唐先生怎么就喝醉了呢?就是醉了,那躺得也不是个地方,便蹲下身来,用手摸索了一会儿,这唐先生身上粘乎乎地,拿到亮处一照,啊,都是血!再用手摸摸鼻孔,没气了!
“杀人了!杀人了!”
这老儿一面喊,一边从回春堂往外跑。左邻右舍听见嚷声,全都过来了,见老儿身上全是血污,众人便扭住唐老头,齐去见官。这王县令却是疑惑,这一个病恹恹的、七十多岁的老头,如何能杀死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其中必有隐情。便喝道:
“你那老儿,如何杀死了唐兴,从实招来!”
“回大老爷,小人没有杀人,小人因为久咳,常去回春堂看病,今天又咳嗽得重了,所以一大早就去找唐先生,不想见到他被人杀死了。”
“那你手上身上为何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