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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犹如一盆冷水，朝着我兜头浇下来。

我强忍着周身的冷意，颤抖着挂断了电话。

我抓着手机，抱着膝盖，蹲在这个冰冷的逼仄的公共卫生间隔间里。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黑暗海面上的孤舟，仿佛下一秒就会倾覆。

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

我起身的时候，脚麻得站不稳。

扶着墙壁稳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走出隔间。

用冷水洗了把脸，稍稍收拾了一下头发，我直勾勾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好了决定。

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学。

我起了大早，给黎阿姨说要去图书馆学习一天，中午不回家吃饭。

黎阿姨贴心地给我装上点心和水，拉起我的手，叮嘱我不要太累。

看着她关切的模样，我的心一阵抽痛。

我知道，她和黎叔叔，是最希望，我和黎近在一起的。

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伤心了。

我用每年存起来的红包，找了一家最好最贵的私立医院。

我一个人挂号，缴费，找医生开单子。

因为是私立，注重隐私，所以医生护士并没有问我多余的问题。

怀着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我躺上了手术台。

望着头顶的无影灯，还来不及多想，就陷入了沉睡。

昏昏沉沉里，过往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出现在梦里。

五岁，黎近拉起我的手：「妹妹，跟我回家。」

七岁，黎近挥舞着不大的拳头：「以后再有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帮你揍他！」

十岁，黎近弹我的脑瓜崩：「听见没，小媳妇，长大了要嫁给我。」

十五岁，黎近帮我剥螃蟹：「这么笨，连螃蟹都不会剥，也就只有我会要你了。」

十七岁，黎近揽着我的腰：「既然你早晚都要嫁给我，那提前亲一下，不过分吧。」

十八岁，黎近亲吻我：「我会娶你，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十八岁，黎近坦白：「我对你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可我对那个姑娘，是一见钟情的爱。」

十八岁，黎近道歉：「眠眠，对不起，是我混账，是我辜负了你。」

十八岁。黎近，再见。

我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被护士叫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房的床上。

护士温柔地告诉我：「姜小姐，已经做完手术了。」

我愣愣地，不由自主伸出手，抚上了肚子。

这里，半个小时前，曾有一个小生命。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在病房里待到了下午，临近傍晚，才准备回家。

正在等电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眠眠？」

我的脑袋倏然嗡地一声，身子僵在原地，没敢回头。

是黎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