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说辞，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你姐哪有这本事啊，你们外婆早些年给我的嫁妆里有不少金饰，我拿去换钱了。」

「你们一个要娶媳妇，一个要上大学，都得用钱。」

宝川沉默了几秒突然问起我：「我姐呢，我给她打电话发信息都没人回。」

我妈脸上的笑僵在脸上，双手不自然的搓了搓。

「叶子啊，她前几天说是单位要搞什么内部培训，不能带手机，你这是关键时期就没跟你说。」

宝川狐疑的看着我妈：「真的？那我姐怎么没给我发消息说一声。」

「骗你干啥！那天说的时候，你爸也听着呢，是不？」

我妈在桌下踢了一下我爸，我爸低着头嗯了一声，看不清表情。

我在一旁看着这些用我尸体换来的钱，心里有些悲戚。

活着的时候逃不开。

最后就算是死了，也要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宝强往包里塞着钱，掩饰不住的开心：「什么内部培训啊，这死丫头估计是去哪玩了吧！有这闲钱不知道帮下家里！还是妈好！」

宝川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我姐没少帮过家里吧！你过去几年不上班，花钱还大手大脚，那钱不都是我姐给妈的吗？」

「花她点儿钱怎么了？她早晚得嫁人，这钱不给我们花难道留着给婆家花啊。」

「我好歹这几年还干着活，你这些年补课费资料费学费，不都是用的叶子的钱吗？还好意思说我！」

宝强乐呵呵的拿着钱走了，宝川沉默了一会儿，回到房间拿手机不停地给我发信息。

我飘到宝川旁边，想揉一揉他的头发，却摸了个空。

他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再也看不到了。

3.

晚上我爸躺在床上，摸了摸心口：「你说叶子在底下会不会怪我们啊，总觉得有些心慌。」

我妈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怪我们什么啊，又不是我们把她杀了。」

「我们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她说不活就不活了啊，真是个没良心的，外人指不定咋说呢。」

我爸点点头：「也是，本来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是啊，好像都是我的错。

活着的时候，嫌弃我给的不多。

死了，拿着用我换来的钱，又担心落人口舌。

可是明明我一直在付出，只有我。

小的时候，村里很多单亲家庭的小孩。

那个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我有爸爸妈妈。

可是后来，在我妈的碎碎念里。

我发现我连一颗石头都不如，因为石头哪怕在路边，也有可能会被捡起来欣赏。

而我，是生下来就随时有可能被丢弃的。

我飘过了这栋两层平房的每个角落，最后停在了房顶上。

还记得房子扩建好的时候，我质问我妈为什么没有我的房间。

她说：「你早晚都要嫁人的，花那钱干啥，多盖一间的钱还不如留着给你弟上学用。」

可是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我省吃俭用留下来的钱。

我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我妈每次打电话来都是要钱，不是家里缺这个就是缺那个。

在这个家里，如果有人会为我说一句话的话，那就是宝川了。

宝川出生后，我妈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我妈时不时的就会跟我说：「你以后可得对你弟好啊，要是你弟早点生，指不定就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