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中是出了名的皇家学院,私立高中的孩子要不是心性清高、沉默寡言,要不是拽成二五八万的,上来先自报家门,生怕别人不知道站在这里的是一只有主人的狗。尤其是在少管处,绝大多数都是以一个乖孩子和坏孩子成双成对出现,再加上双方的律师,或者是爹妈的秘书。
宋明栖年轻的时候接过不少这种调解委托,来钱快,处理简单,双方家长不愿意出面其实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不成文的规则罢了,没有人真的会为了孩子之间的破事伤了生意上的和气。
谢铭所说的“孩子”就坐在宋明茗的对面,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清爽的校服外套,一双白球鞋,头发不长不短,如果不是挂了点彩,看上去就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还是长个子的年纪,校服对他来说太短,把细长的手腕和脚踝暴露在外,宋明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心里俩字:就这。
好看是挺好看的,光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人联想到高中时期所有令人怦然心动的瞬间,放在二十九中那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绝对是清新脱俗的存在。但这不代表宋明栖会因此放他一马,反而会让他自信心爆棚,像孔雀开屏一般在对方面前故意卖弄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
“晏温。”
“你爸妈呢?”
“出差。”
“家里没有别的大人了?”
晏温思考一番,说:“对。”
问什么答什么,看上去挺老实的,宋明栖心里大致有数,又问:“宋明茗打你了?”
“对。”
“我没打人!”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宋明茗终于还是吼了一句。
“你先别说话。”宋明栖瞥了她一眼,继而又把注意力放在和这个男孩的对峙上,“这就难办了,现场有监控摄像头吗?你凭什么说是宋明茗打人的?我还可以说宋明茗是打蚊子不小心拍你脸上的。我是律师,办事是要讲证据的。”
谢铭嗤了一句,一边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体检报告,一边说:“‘证据’?伪造证据?”
“小谢警官,人民警察说话要负责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未经审判之前所有人都是无罪的。而且如果能拿的出客观、合法、真实的证据,有何不可?”
“得了吧,先看这个。”谢铭抖了抖报告,“虽然我不认同你的话,但这件事确实有很多疑点。晏温,你确定脸上和手上的擦伤是和茗茗发生争执导致的吗?”
“就是,你一男的被女的打了,丢人不说,你觉得有人信吗?”宋明栖添油加醋道。
晏温被问住,没有回答。
谢铭看向宋明茗,说:“你呢,茗茗,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是、我、干、的!”
宋明茗的态度很坚决,不像是撒谎,重复几次还是这五个字。但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连告状都不例外,处于后发位的宋家兄妹明显没有晏温来的有说服力,更像是在狡辩。
两人各执一词,又没有新的证据,不适合闹僵。宋明栖能屈能伸,立刻就换上一副笑脸,说:“少爷,要不咱们谈个条件呗?”
晏温与他直视,脸上既没有慌张也没有疑惑,淡然的样子不像是一个高中生会做出的反应,“谈吧。”
这种谈判有点像菜市场上的讨价还价,在宋明栖经手的很多委托里,很多闹上台面上的小事都是因为钱没谈拢。但那都是大人之间的较量,想来小孩子应该没那么心眼。
宋明栖十分大度地说:“你开个条件吧。”
“一百二十八万。”
“一百、一百什么?”
“一百二十八,”晏温故意把重音放在后半句,“万。”
宋明栖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被谢铭给吼歇菜了,他预留了两三秒的反应时间,眼前的男孩不过十七岁出头,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一百二十八万,一百二十八块倒还合理。
他一头雾水,甚至感觉到了对方些许戏弄的态度,于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