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稍微松了口气。

王姐皱了皱眉头，挂断后重新再打。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依旧是相同的提示音。

干瘦男人听到动静冷笑一声：“怎么？他不敢接你电话了？”

好不容易压制住脾气的王姐闻言再度被点燃了：

“你特么没完了是吧！你凭什么因为一个破电话，就怀疑我！就侮辱我！跟了你之后，我又挣钱又养家，你整天躺在家里睡大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干瘦男人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面目凶恶的怒吼道：“就凭你之前是个小姐！是只鸡！”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在外人面前说出这句话，

王姐猛地一呆，眼睛立即就红了，咬牙切齿道：“你之前不也是个小偷吗？你真以为你比我高贵？整天好吃懒做，屁能耐没有，在外面没人把你当人看，你就跟我撒气是吧？！”

两人彻底撕破脸皮，毫无顾忌的吼出最能伤害对方的话语。

吱！

干瘦男人突然一脚刹车，将面包车停在了马路中央，冷声道：“滚！你给我滚下去！”

王姐也是没犹豫，一把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坐在副驾驶的林天，已经被这跌宕起伏的剧情吓到不敢说话。

眼看着只剩下两个人的面包车再度启动，他只能在内心悄悄祈祷，希望自己能安稳到达目的地。

王姐下车后，车内一阵寂静。

约莫十分钟后，

林天见干瘦男人突然伸手抽纸，转头一看，才发现男人已然无声的泪流满面。

察觉到林天的目光，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

干瘦男人擦着眼泪，苦笑着主动开口道：“之前，我在同源南站偷东西，她在旁边的洗脚城上班，我总是去上钟。”

“时间长了，熟了，有一次，我带她去吃刀削面，喝了点酒，她说她不想做了，我也不想偷东西了，就带着她回九怀镇了。”

“她就是烂货......呵呵，我也是个烂货。”

林天叹了口气，看着干瘦男人道：“但你还是在乎她的对吧？”

干瘦男人茫然摇头：“不知道。”

“混了大半辈子，身边只剩下这么个烂货了。”

“除了她，我不知道该去恨谁，除了她......我也不知道还能去爱谁了。”

“我也许......只是不想失去她吧。”

听了干瘦男人的话，

林天不由得有些感触。

被赶下车的王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哪怕忍受着无端的侮辱与怀疑，也要跟在自己的男人身边。

两段破破烂烂的人生交织于一点，到头来，只剩下彼此。

他们其实并不恨对方，相反，他们很珍视这昏暗人生中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们只是恨自己，恨这段不堪的人生，偶尔会忍不住将这股恨意，宣泄在唯一愿意承受的人身上。

再度叹了口气，

林天犹豫片刻，终于是忍不住出口：“大哥，其实给大姐打电话的人就是我......的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