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村民正一窝蜂鬼哭狼嚎往外跑。村子的西北角,火光闪烁、浓烟滚滚。

有经验的人一眼看出,这个村子十有八九是遭了匪祸或兵乱。十有八九是后者。

“调头!快调头!”

如果碰到一般寻衅或盗窃的歹人,商队自能应付。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愿意依附商队行路的缘故——能壮声势,轻易没人敢招惹。

可一旦碰到这种正规军,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乱兵比起流匪来不遑多让,甚至更为可怕,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于他们都只是家常便饭。

商队要倾全力护住商货财物,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眼见村民已经冲了过来,反应过来的孟弗也急忙拨转驴头。

还好还好,有个代步的,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得快。

谁料这犟驴它——又又又开始原地打转了。

孟弗傻眼。刚才一番忙乱,胡萝卜不知掉哪里去了,这可怎么办?

唐涵那边情况更惨。

他那驴受了惊便不走寻常路,逆着人流一味往后退,眼看就要退进村里。

这是驮羊入虎口啊,什么仇什么怨!

唐涵已经能听到喊杀声,咬咬牙滚到地上,爬起来就跑。

“孟贤弟?孟贤弟?!孟——”

一扭头,孟弗和她的驴还在那打转呢。

“孟贤弟,那些人要杀过来了,快跳下来!”

“大哥大姐大爷大妈,给点力行不行?”眼见沟通无效,孟弗气得拍了它脑门一掌,“关键时刻掉链子,你是想被人做成驴肉火烧吗?!”

什么都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孟弗正要跳驴腿行,那驴竟然停止了自转,改走直道了。

可能刚刚那一掌打通了它任督二脉?

孟弗顾不得表示欣慰,骑着驴嘚嘚嘚一溜小跑。经过唐涵身边,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是头健驴,驮两个人不成问题。

这时乱兵已经发现了商队的存在。

劫掠村子所得有限,商队就不同了,商队是大肥羊,乱兵怎么肯放过?

一个呼哨集合起来,提刀追杀而来。

唐涵回头,看着那些跑得慢的村民一个个倒在屠刀之下,心里既痛且恨,“这些人本该保家卫国,却残杀自家百姓,真——啊呀!”

合该着倒霉,地面上不知谁挖了道堑壕,上面还铺了层茅草,驴一脚踏空,背上俩人都被甩了下去。

孟弗滚了好几圈才停,整个都被摔懵了。

醒过神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近在耳畔。

是一个三四岁的女娃,不知是商队里的还是村子里的,许是和大人失散了,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阿爹,阿娘……”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许多人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

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个人自扫门前雪,想活命就不能滥发善心。

孟弗移开视线,扶着腰,一瘸一拐去找自己的驴。

“不听不看,与你无关……管得过来么?又不是菩萨,就算是也是个残肢断腿的泥菩萨,别想着普度众生了,先把河给过了吧……各人自有各人命。”

嘴里念叨着、念叨着,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仰头骂了句天,一跺脚,转身走回到小女孩身边。

唐涵才从堑壕里爬出来,就看到孟弗弯腰正要去抱一个小女孩。

他松了口气。跟着听到什么动静,侧头看去。

几个骑着马的兵匪呼啸而来,所过之处,凡是喘着气的活物都被他们砍翻在地。

当先一骑眨眼到了孟弗近前。

唐涵眸光急缩,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眼睁睁看着那刀朝孟贤弟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破空之声,一箭凌空射来——

孟弗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

将女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