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晴后的冬天，青石道路的两侧依旧是不化的积雪，方雅宜提着炉子走在青石的街道上，思绪有些涣散，突然，一个小男孩拽了拽她衣服的下摆，小脸是被冻后不正常的潮色，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姐姐……”他小声怯怯地叫她：“能买一点我的糖吗？”

方雅宜思绪回笼，认真打量面前的孩子，他手里提着一个简陋食盒，食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麦芽糖，他希冀地看着自己，另一只手还牵着一个比他年纪更小的小女孩，那女孩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两个人的衣服是缝缝补补后的斑斓，单薄且透着冷意。

方雅宜心里有些触动，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你的糖我都买下了，你和你妹妹赶紧回家吧。”

男童和女娃都绽放出了一个个大大的笑容，眼睛荡漾着星光。

“谢谢你，姐姐。”

两人牵着手一蹦一跳跑开了。

“妹妹，哥哥都说了，我肯定能挣到钱，给你买肉包子，还有棉袄。”

方雅宜眸光闪烁，有些热意，眼前男孩和女娃的脸突然和兄长与自己的重合。

兄长总是说：“雅宜，你相信哥哥，哥哥会挣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买漂亮的衣服首饰，买最好吃的美食，哥哥一定会成为昭容国最大的富商，让世间的人改变对商人的看法，商人才不是低贱、狡诈、世俗的，商人也可以是灵魂高贵，积善万千的。”

他在临死之前也总是喃喃：“雅宜，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间对商人抱有的偏见，你是世间最好的姑娘，是他配不上你，不是你配不上他，是哥哥不好，是哥哥还没有来得及改变世人对商人的看法，只可惜，哥哥来不及，来不及了……”

方雅宜的眼眶泛起了浓雾，

所以，萧景煜他凭什么？

凭什么一边将哥哥的尊严踩在脚底，一边若无其事染指他的理想抱负？

他凭什么啊？

……

方雅宜回到书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远远就看到一个马夫等在书局的门口，那个马夫方雅宜认得，是萧景煜的人。

“方姑娘，这个世子的帖子，世上让我来接你，关于商云楼的事情……”

方雅宜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天色已暗，实在不方便，麻烦你给回禀世子，要商讨商云楼的事情，改天吧，时间我来定，三天之后午时，雅食居。”

马夫愣了愣，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姑娘。

无难怪世子会对她有几分特别，她的脸虽谈不上惊艳，但足以让人记忆深刻，弯弯的柳叶眉和柔和的脸部线条让她看起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娴静柔和，但是偏生了一双凤眼，眼尾微微上挑调，眼波讳莫如深，平添一种倔强之感。

两种矛盾气质在她身上相辅相成，更让人印象深刻。

他敛下眉眼暗自忖思，若是平常家的姑娘家收到世子的拜帖，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这姑娘倒好，眉眼间却含着冷意，接过名帖的那一刻，周身都冷了几个度，他默默为自己世子捏了一把汗。

……

之后的两天，方雅宜谢绝了一切访客，一会儿去官府确认地契文书，一会儿去商云楼周围实地考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拟写什么。

阿沁觉得这样的方雅宜有些反常，以前方雅宜做事虽然细致，却从来没有这么拼命过。

乔熙悦嗤笑：“平时装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模样，还不是露馅了，为了巴结萧世子也是拼了。”

方雅宜听着外面的贬斥，并没有反驳。

三天期限到，方雅宜去赴约的时候，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在路上遇到乔熙悦时又遭到她的嘲讽：“哟，你可真会假公济私，还为萧世子准备了礼物啊，可惜啊，萧世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不是什么样的东西都能看上的。”

方雅宜没有辩解，

到了雅食居后，率先上了早就定下的包间。

这一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