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西市客商大多租赁此坊中的大屋,半是居住,半是作为仓库使用。
四人走了一阵,在一件铺子面前停下。两个巡使站在门前,见易小渊来了,躬身行礼。易小渊边向门前守卫出示腰牌,边向叶吟云解说道。
“此处本是都内富商大宅,大乱之后几经易主,现下由一位丝绸铺子老板买下。”他示意道,“老板在西市也有商铺,但此屋迎街的一间也被劈为商铺,专做本坊生意。后面数间屋子则是仓库,再往里,就是店东及其眷属居住的庭园,先生且看——”
叶吟云站在门边,抬首望去。从此处看,房屋、墙壁多有遮挡,不见易小渊说的园林,但能见到几棵直冲天际的高大树木植于其中。眼下尚是冬季,树木都光秃秃的,褐色枝丫横七竖八,将灰鼠色天空都割成一块一块。
叶吟云心中一动:“那‘老树成精’,说的可是这几棵树?”
“是。今日子夜,怪事连连,且让目击之人来说——来人,传更夫!”
他话音未落,不等人传唤,一个年轻人已经飞快跑来,口中连连惊呼:“真的,是真的,我绝没有看错,绝没有看错!”
“闭嘴!”易小渊一声怒喝,“规矩呢?!”
“是花!”年轻更夫根本没理会这金吾卫,“就在子时半!”
易小渊呼吸变得急促,太阳穴突突跳着,显然又要暴怒。叶吟云见那年轻更夫比阿伦大些,不像哗众取宠之辈,便抢先走出:“你莫慌,慢慢说。”
“道……道长!”年轻更夫像抓住救命稻草,“我看见了,看见了花!就在那树上,子夜,子夜之时,绝没有错!”
他说得颠三倒四。叶吟云思索好一会,才到:“你是否想说,你在子夜之时,窥见这几棵宅中老树,开出了花?”
“对!对!不过不是几棵,是一棵,就正中一棵!”
终于有人信服自己,年轻更夫的慌乱转成了喜悦。然而他才从狂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金吾、府兵、道人和囚犯,一时间竟不知愣了:“几位……大人?”
“管那么多!”易小渊喝道,“说你看见的就是了!”
“是。”年轻更夫垂头应答。旋即快速说了起来。
“今日按排序我敲四更,子夜之时,我便开始,大约子夜半,我行到此处……”
他是泉澧坊更夫,于此打更已经四年,对这块十分熟悉,便如往日一般,一路喊着“小心火烛——”,一路走着。然而,走到丝绸铺子附近,突然之间——
“就在此处,我隔着院墙,看见烟雾。原以为是走水(古语失火之意),急得正要喊叫,但还未出声,就看见烟雾之中,正中一棵老树,竟开了满树花朵!”
“开花?”阿伦惊道,“现在可是隆冬……”
“真的!是真的!”
更夫急了,跳起来冲到阿伦面前,双手比划道:“那树开了一树红花,还发着点点荧光,远看就像烟霞一般。我还看了好久,这绝不会错!”
“这……”阿伦疑惑道,“那,花呢?哪儿去了?”
他指向远处光秃秃的树干,那更夫一时也泄了气,瞠目结舌,无话可说。叶吟云见状,只得上前打圆场道:“你如此年轻,定不会眼花。我信你——后来如何?”
更夫哆嗦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我盯了许久,不见花朵消失,顿时想,活了那么久,终于让我碰见了一次仙兆吉兆,不由得喊叫起来。然后我又想到这奇事儿不能只让我一人看见,便丢下竹梆子,返身去找我的伙伴。”
他顿了顿:“跑出不远,看见一个敲锣伙计。我连话都没来得急说,拉起他就往这边跑。但……但我们再到此处,不仅不见红花,就连烟都没有了,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老树,喏,就像如今一般。”
他重又沮丧起来。易小渊在旁喝道:“说清楚点!你们跑了多久?”
“一来一去,不出一刻钟时间。”更夫答道,“我们都是打更之人,不会差很远。”
“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