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若问却笑了起来,拿着饼狠狠咬上一口才道:“为什么我知道走那条路?是因为,我嗅到了……猎物的味道!懂吗!”
“猎物……”皇北霜无力地重复着这个词,“在你的眼里,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
若问看着她,久久说出两个字,“地狱!”
地狱,强者生,弱者死。不要祈祷,不要天真,要活下去,要满足自己,就要强大,不要同情,不要怜悯,如果倒转过来,你的下场其实一样。
皇北霜也是大漠儿女,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可是那些女人呢?她们做错了什么?嫁与人妇,相夫教子,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何依旧没有一条活路?皇北霜也是女人,见了此情此景,便终是忍不住,埋头痛哭。
四战悲歌唱妇人,几许花开红妆落,春风已散路重重。沙场硝烟功名悔,寂寞帐下皆是泪。谁能了……红颜常忧思,老去不心碎。
西漠。
仗打得太久,终也会偃旗息鼓,可是,在擎云与那战谁也没有先倒下来之前,这阵硝烟便是怎样也无法停下。天意何解,这一南一北的两个人,竟能有如此多的矛盾,理想、霸业还有女人……全是矛盾。
擎云脱下身上碍事的甲胄,一手抹掉沾脸污泥,看着对面已是浑身浴血的那战。只要杀了他,天都便能定鼎天下,进驻云沛富庶之地;只要杀了他,皇北霜就可以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可以光明正大地杀掉他了。
想着,他握剑更紧,眼神一冷,没待那战喘够气,又是一剑刺上,这一剑,仿佛穿越了岁月一般,耗上他所有的力气,快,而且执着,狠,而且利落,然而,尽管剑风扑面,那战却森森一笑,似乎等这最后一击已久,剑将刎的那一瞬间,他避开了要害,擎云的剑仅仅刺中了他的腹部,而那战的剑,却乘机夺势,顺下一击,中的!
这就是打斗了这么久,为什么那战始终不愿意脱下那重重红衣铠甲,同样是中剑,那战只是猛地退后几步,而擎云,却吐出一口血,缓缓地,倒在地上。
他视野逐渐由黑压压的人群变成蔚蓝的天空,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看着皑皑白云……
神,从来都是眷顾他的,给了他万人之上的宿命,赐予他一身胆魄豪情,让他在茫茫人海遇到真心相爱的女人……
然而,神,也是遗弃他的,让他生在了寒冷的冰刺宫,让他从小就对自己的血亲恐惧,让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妻……
神哪……究竟是何思考?
安静,顿时打破,机华惊得两步并一步冲了过去,身后的亲卫兵立刻围成一个保护圈,当然,巫季海也不落后,陛下险胜已经十分不容易,这会儿得了手,已令士气大振,他赶紧上前拉回就快站不住的国王,退回自家阵地。
而靖天王,躺在那里,依旧看着天空……
天空是蓝色的,浮云是白色的,万里无涯,大概,不曾有人战场上如此欣赏美丽的天空吧,疲累了,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而休息的地方,在何处?那一处,可有你?皇北霜!
思及此,这个名字好比灵芝,擎云顿时从疲惫的浮想中回神,猛地转头看了看正在为他紧急包扎的机华,又看了看围成一圈的士兵,忽然,嘴角扯起一抹笑,自嘲的,寂寞的,轻轻地笑。然后,便是犹如梦中喃喃地一句话:“我会去接你!”
“机华!”擎云躺在地上,没有立刻起来,他的伤,虽然重,倒还不至丧命。就着这个姿势,他一字一字对机华道:“那战刺我这一剑,已令士气大振,你立刻率兵撤退十里再做二次包围!”
机华一愣,以为国王已经昏了过去,没想却字字清晰。他自己亦受了重伤,却是重重点头,“遵命!”
擎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机华顿时眼睛红了红,“不,陛下!辛苦的是你!”说着,就和其他士兵扶了着擎云起来,在亲卫兵的保护下回撤。
“机华,问你个问题!”擎云一边走,一边说,嘴边还带着些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