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三百三十一年,云沛宁都。
冬至,祭酉节。
斜阳未泯,广寒宫像沐浴在火光中的凤凰,华丽的建筑群傲然栖息在嫦娥山上,有些奇幻朦胧,而那灰色的雕着复杂花纹的台阶,每踏上一步就更将卑微的人心内推动一下,站在高大雄伟的宫殿圆柱边,往里一看,恐怕是谁也免不了一阵心潮澎湃,只为了这无法言语的恢宏和庄严。五国分疆以来,只有云沛真正达到了人文艺术上的顶峰,从雕刻、绘画、歌舞等各方面来说,都在展现着繁盛景象。而这一切,在那战亲政后只进不退。十四年来,对于南漠民众而言,那战已如一帝。
占别有些心急如焚地站在广寒大殿的堂前,虎背熊腰的身形令同样站在他一左一右等候召见的两人不时侧目,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女婢小跑出来,对着三人挨个点头行礼。
三人赶紧窝身问道:“陛下呢?”竟是异口同声。
孰料此女一震,表情十分慌张,哽了好一会儿才支吾道:“回三位爷,陛下正在华玉宫与佳嫔娘娘欣赏落霞!”
按照云沛传统,国王后宫中凡是赐了宫号的妃嫔都将列入史册,作为正记。所以可以想见,真渠幼佳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
然而,这并没有吓阻求见国王陛下的三人,尤其是其中一位半老大汉,胡须虽已花白,但身体四平八稳,一看就知是个习武之人。这人声带愠怒地吼道:“什么女人天天都要陛下陪着赏落日!再去传一次,老朽今日不见陛下誓不罢休。”
占别两人见此附议。
女婢闻言赶紧退了回去。
却没一会,那女婢又出来了,这回面带少许蔑视,定了身子站在三人面前才道:“桦老将军,佳嫔娘娘着我传话如下,您年纪不小了,退役多年,就该享享清福,还望不要倚老卖老,动辄到宫里来扰人清梦,终有一日会坏了您拿命打下的名声!”
她一说完,这桦老将军面色猛沉,雪眉纠结,为这毫不掩饰的羞辱而气得有点站不住。
占别两人还来不及看他,就闻这女婢又道:“常王爷,佳嫔娘娘说了,您是皇姓贵族,时不时到后宫溜达终究不大好,流言蜚语惹着陛下不悦,对您的前途也有影响,还请谨言慎行!”同样她一话尽,那位看上去风流倜傥的常王爷也不由往后一退,面泛菜色!
此时,占别焦急地看着那女婢,“那我呢?陛下看了我的信吗?”
女婢这才回望向他,微一鞠躬,“佳嫔娘娘说,您的信陛下会看的,大使远道而来,大可好生歇息,陪着陛下看够了落霞,总会有见你的时日,不必焦急!”
听着这番戏谑言辞,占别如同五雷轰顶,神色亦如前两位那般窘迫。稍后,只是灵魂脱壳一般任凭那女婢领去休息,好像脑子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那日之起,广寒华玉宫的佳嫔瞬间成了民间争相闲谈的话题,“华宫三谴”也成了宁都王城附近各茶楼酒馆说事人的热门。
其后不见多久,华玉宫开始门庭若市,来访者络绎不绝。国王那战连日独宠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终于众人皆知。而一个女人的风光,很快,就为她的娘家带来了无上的好处,漠南真渠民族仗着云沛支持,一举驱离炙垦,夺得垂涎已久的一块小小绿洲。尽管,在那战眼中,那不过指甲缝里一点泥土的价值。
那战宠爱这个女人,因为她的身心都为他而来,她的纯洁,傲慢,她的别样风情都配得上与他风流一世,于是他夜夜钦点。这么说来,在广寒宫里,她应是独霸三千粉黛,人人望而生畏吧!然而全不是这样,因为她心中有一根刺,那刺的名字叫皇北霜。
风,一直在吹,却吹不走飘荡在嫦娥山上悠然的箫声,那么清澈,那么平静,连花草都沙沙作响,相和起舞。
怀月阁,位于嫦娥山顶,只是一个小小的四角凉亭,无墙隔风,四下浸草,然而每当天苍穹暗之时,却有美月相邀,星光抚慰。逢这干冷季节,只消冰酒一盏,高歌一段,就可以惹得忧伤哭尽天下悲欢。
“让开!”这声音带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