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罢了。

可这个主动亲昵举动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太傅不由得将同情复杂的目光落在病恹恹趴在桌子上养病的江逾白脸上。

江逾白如今重病不愈,他本可以不用来上书房的,待在坤宁宫在榻上养病便可,谁知还是拖着罹病的身子强行来了上书房。

脸色苍白,唇色如纸,呼吸微弱,有气无力地趴着。

面无表情,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只睁着一双浅若琉璃的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琳琅,不知在思忖着何事。

江逾白的新伴读,荣国公府的小公子,沈纳川方才从外面摘回了枝夹竹桃,笑吟吟别在耳畔,潋滟的桃花眼勾魂摄魄,唇红齿白,色若春晓之花,生得一副拈花惹草的风流多情样。

他歪头观察了会儿琳琅,垂下眼眸,展开绘着红颜仕女的玉骨折扇,漫不经心对江逾白说道:

“殿下,这谢小公子当真有趣,对新主的适应能力快得令人发指……臣此前听闻您放下君主的架子,无微不至照顾她将近一年的时光,若此事为真,这谢小公子真的有半点将殿下你放在心上过吗?”

江逾白攥紧了拳头,呼吸都几乎停滞,浓密的眼睫颤抖,难过地闭了闭眼。

心脏近乎滴血。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是把快刀。

琳琅天生七情淡薄,没有十年以上的日夜相处,万事万物极难入得了她的心,沈纳川此言并非信口雌黄。

她确实不曾将江逾白放在心上过。

但也不代表她对江逾白一点情谊都没有,她只是不想在这个世界陷得太深。既然剧情走到最后都是反目成仇的情敌,她交付真情最后只会伤到她自己罢了。

既如此,不如封心锁爱。

缓了许久,江逾白手肘压着雪白的衣袂,扯了扯苍白的唇角,琥珀色的眼眸翻涌出若有若无的阴郁,遥望着沈纳川,意味不明问了句:“沈纳川,你知晓为何本王明知你所言相当逆耳,还是决定选你为伴读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可他还没有输。

沈纳川闻言思索了片刻,脑海中一个恐怖的想法骤然闪过,他的瞳孔震动了一下。

耳畔的夹竹桃枝从耳畔坠落,花瓣散落了一地。

江逾白这么一提,他似乎就明白了,

江逾白想和他们荣国公府合作,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虽然内心震惊,但沈纳川仍旧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角,提起朱笔,悬腕而起,在宣纸上缓缓写下几行字,字迹章草,力透纸背,不易识别——

若是事成,殿下金口玉言,可以允诺臣任意挑这天下美人吗?

江逾白提笔,用同样的字体回他。

江逾白:自是可以,不过你也就这点志向了。

沈纳川:人生在世,就得活得风流快活,不是吗?男人,不过食色性也。

……

七年里,江月白在裴临渊的辅助下,用铁血手腕清除了不少王朝了沉疴积年的弊病,向天下人证明了,他确实是个才华横溢、处变不惊、锋芒毕露的储君。

连江逾白曾经望尘莫及的事情,他也能大功毕成。

可惜,他做得再尽善尽美,也终究缺了一份大爱——缺了一份作为当朝储君对黎民百姓应该存有的大爱。

在他心里,滔天的权势永远高于这个天下江山,他其实更像个玩弄权术的政客。

东宫,明德殿内。

灯火辉煌,明珠高悬。

一刻钟过去,江画眠端着酒杯,趴在桌案上,眼皮耷拉着,已经醉得不成人样。

见江画眠醉死,江月白黑白分明的眼眸已经逐渐恢复清明。

他清雅地站起身来,重重叠叠雪袖拖曳在朱红的桌案上,肌肤若雪,在煌煌灯火里,长身玉立。

江月白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幼态中显出万分的温柔而无辜,五官精致而昳丽,唇色是樱花般的粉色,工笔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