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芜毫无胃口,亦没有头一回踏进将军府时的惊奇。

“听嫂嫂传话说府里来了神医?人在哪!”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没一会,一大红戎装的女子便闯入了正堂。

来人也是桑芜的老熟人,陆晏逍一母同胞的妹妹——陆灵烟。

陆灵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进门也不行礼问好,直接四处乱瞧寻人。

她看到了桑芜这生面孔,径直而去,“你便是那神医?”

语气中并无尊敬。

桑芜放下茶盏,起身行礼,“正是民女。”

陆灵烟在桑芜身上扫视一圈,瞧见那被男子钟爱的细腰,极为不齿。

“这般年纪竟已通晓医理治病救人?真的假的?你能分清几味药?”

“怕不是神医,是神棍吧!”

满嘴妖言骗男人的神棍!

“陆灵烟!”

老夫人在上首重重拍了下桌子,“一进来就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方才到哪野去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哥哥今日回京也留不住你是吧!”

“再这般到处撒野,开春便让你嫂子把你嫁出去!”

陆灵烟这才转身,“我哪到处撒野了!娘,我这不是给二哥和嫂子求宝贝去了!”

陆灵烟从袖兜里取出枚黄符,“城南送子观音庙,送子的宝贝!”

“今晚压枕头底下,保准一举得男!”

递给陆晏逍,陆晏逍不接,面色里透着不易令人察觉的古怪。

陆灵烟知道陆晏逍爱妻心切,听不得催生催孕的话,黄符转手塞到方袭兰怀里。

“争取二哥下趟回来,咱们府里能添个小娃娃!”

方袭兰脸颊绯红,拿着烫手山芋似的。

这还没完,陆灵烟又从另一侧袖兜拎出一串,“见者有份,你们几个人手一个!”

“争点气,早日给将军府开枝散叶!”

小妾们纷纷惊喜伸出手。

“陆灵烟!”

正要四下分发,陆晏逍忽的怒喝一声。

陆灵烟讪讪收回手,“是是,妹妹知道,你最爱你的袭兰,旁人谁也近不了你身!”

又对小妾们说:“不是我不给,是你们没本事抓住我二哥的心。”

陆晏逍脸色难看,额上青筋暴跳。

眼见着陆灵烟要受责骂,方袭兰大度将人拉到一边,又塞了杯茶给陆灵烟,“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

而后又连忙将茶盏端给陆晏逍。

“夫君喝茶。”含情眼轻眨,无声劝慰。

面对方袭兰的似水柔情,陆晏逍再大的火也消了,一场争吵随即化解。

接过茶,两人相视而笑,久别重逢的夫妻,眼神勾缠那叫一个旁若无人,气得小妾们又是绞帕子又是咬牙瞪眼,差一点破口大骂。

桑芜将一切尽收眼底,轻抿了口茶汤。

陆晏逍和方袭兰的感情有多好,五年前桑芜便领教到了。

当年北戎老皇帝驾崩,方袭兰一无子皇妃有幸被遣返送回大盛,这实所罕有。

要知道在北戎,无子的皇妃在老皇帝死后,要么陪葬,要么由新君继承,送回娘家几乎不可能。

可方袭兰确确实实是由北戎大臣送回来的,缘由除却当今圣上,旁人不得而知。

外嫁女方家避讳祖训不肯收,非是正经皇家血脉方袭兰自也进不了宫中,一时间,方袭兰陷入了无家可归的境地。

关键时刻,是陆晏逍站出来,顶着各方压力将人接入了府中。

是府中,而非别院。

刚入府那段时间,方袭兰身子并不好,陆晏逍四处求药为其诊治,人参、鹿茸……各类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往方袭兰身上砸。

开春方袭兰好了些,绫罗绸缎、胭脂首饰隔三差五便往里送,问就是方袭兰作为和亲公主,为两国邦交做了牺牲,理应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