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原来的那个出手了,所以端午自告奋勇担当。
黄昏,端午吃力抬着粪桶,到了后船。她行路中,听燕子京被前呼后拥,上岸去了。
看守两位,正争论泉州妓好,还是广州妓妙。
“扑通”一声响,两个都傻眼。
一个说:“那小女孩呢?跌下去了?”
另一个反映快:“啊……让她跑了。”
倒粪的地方,恶臭厉害。人下去,很难闭气。所以他们断定女孩活着,一定会马上出水。
俩个大呼小叫,直等到木桶浮起,没看到有女孩冒头。
夜幕刚降,港口仅有灯火闪耀。
满船人俱被惊动,有人以为端午自杀,也有人以为她有神功。
其实,此时的端午,正躲在燕子京屋子里的佛龛中。
她挡住海神真身,和塑像一样的坐姿手势。透过纱幕看,还以为就是那尊天妃娘娘。
端午故意让人以为她跟着粪桶下去的。其实是当时她丢了粪桶,人就藏在船尾暗处。
那俩人慌神,她才溜之大吉。
全船,只有燕子京的房间,闲人免进。就算张望,不一定能看出桌上那位,是她端午。
她恐惧而得意,浑身发烫,口水都咽不下去。她不断安慰自己说:豁出去就是条命,还能如何?船上由纷乱变为平静,大约不少人上岸分头寻找她了。
端午摸黑,惴惴下桌,预备按照既定路线,找机会潜水。
她刚撩起帘,灯火骤亮。船居然在此时,离开了泉州海岸。
有个青年坐在床沿。不知参禅还是悟道,反正他闭着眼睛。
端午“呀”短促一声。她进屋,在屋,竟然没丝毫察觉。
这不是人,是鬼?不,袖口领口全都密封,素白衣衫纯黑幞头,是那燕子京!
她还是头回看清此人脸,不由寒从脚起,打一哆嗦。
他至多二十出头,轮廓分明,鼻梁俊挺,因才蜕尽少年稚气,年轻人特有的矜傲线条,并不生硬,反显得脆如三月冰面,等再流过几脉春水,便会自然而然消融。可能出自于雪深山清的家乡,他皮肤之白皙,堪称皎洁。如画双眉,容长脸蛋,不仅生得好看,还有种道不明的特别风度。可是,灯下赫然现身的他,因始终阖目,深不可测,冷得让端午心生诡异之感。
“你是奴隶,何不死心?”他问。
阿常带着众人,侯在二楼甲板。
端午知道被识破,冷笑几声:“我是奴隶?谁的奴隶?你从何处买了我,有无我的卖身契?”
燕子京没睁开眼:“你的命,总不该还给廉州采珠司吧?”
端午一愣,看来,燕子京早已经知悉她的来历。
她索性退几步,选了天妃贡盘里最大最像样的一只桃子,吃了起来。
吃完,她才说:“我不是你的奴隶。既然离开了廉州地界,我有权选择我去路。”
燕子京默然良久,薄唇一牵:“要自由?好,此刻际离开我的船!”
端午心想,现在说这话,不是胡扯?船都远离港岸,进入大海了。
燕子京像个盲人,摸到铁笔,敲了敲桌。
阿常说:“爷,泉州近海有鲨鱼,真把她推下海?那不是损失了吗?”
端午忍不住说:“你早知我要跑,为何捉弄我呢?你又不是真盲人,装腔作势干什么?”
燕子京理都不理。
两个大汉上来提着端午,到栏杆旁。阿常使眼色,几个人就此僵持。
燕子京在内问道:“还没动手?”
端午豁出去说:“下去就下去。不用你们推,我自己跳!”
她深吸口气,鹞子跃栏,跳下大海。
她嘴上一时痛快,可回头找,根本找不到岸。
非但没有岸,也没其他船只。燕子京那艘红色运奴船,正悠悠北上。
端午从小会游泳,不过她对泉州海域,毫无了解。海水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