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我干的,挨骂倒无所谓,刨根问底那可不好了。”
小黑打算今天纯粹听听张叔对爸爸的死还有什么看法,以便于日后的行动。
今天只有小黑与张叔两人来公安局。在一位年青女警察的陪同下,他们三人在房间里反复查看视频。张叔向警察提出:把李叔身体放大放慢观看。警察回答可以,不过清晰度会更低。张叔的耐心使小黑折服,他无数次对影像或放大或缩小,或慢或加速。两个小时后,他左手抱腹部,右手肘撑着左手腕,右手握拳托起下巴。背部驼着,眼睛盯着静止的屏幕影像。这个姿势,张叔保持了很久!很久。似乎找到了让他比较满意的结果。他让小黑坐在屏幕前,他站在小黑身后,双手搭在小黑肩膀上,弯腰,头部在小黑左脸旁,轻声的说:
“孩子,你现在注意老李嘴巴的口型,看能不能,知道他说什么。”
小黑认真的看了几回,爸爸伸直双臂,嘴巴一开一合。确实是在叫唤什么,可惜影像清晰度太低,难以猜到爸爸当时说了什么话。
张叔抬手,食指来回在屏幕前比划。
“孩子你看,老李说话的时候与手上动作是有联系的,我敢肯定。”
小黑上身轻轻的左右左右晃动。女警察听到李叔的分析,也靠近屏幕,左手撑桌,右手一边按显示屏下面的几个按钮一边对小黑说:“你尝试退后几步,我再把影像的背影调暗,死者增强亮度。看看效果会不会好些。”
“哎呀!对,孩子退后几步。”张叔兴奋的拍一下小黑肩膀说。
小黑听到指挥,退后四步。距离屏幕大约2米,女警察左手撑桌站屏幕左边,张叔弓背低头站右边。
显示屏一暗一亮,小黑眼睛眨动几下,不由自主地默念了咒语,“摩柯般若波罗蜜多……”瞳孔收窄拉长,屏幕里的李叔清晰了许多。小黑看到李叔表情慌张、恐惧。手指一伸一抓,似要去接、抓、抢某样物件。嘴巴张开幅度较大,应该是大喊大叫。小黑边看边学着爸爸的口型动起了嘴巴,试着发出声音。
“耳——而——是——耳——你——耳——耳——”小黑仿佛进入了电脑里,站在榕树前,爸爸正朝自己冲过来,他惊慌失措,拼命大喊“儿子!儿子!爸爸叫的是我,他在呼唤我,伸出双手当然是来抓我,不!是抢救。” 李叔一个飞身,头微微低下,眼睛看地面。跃起后俯冲,动作更像跳起后插入水里。
“爸爸这个飞身是为了我,为了救我?边叫边飞起身体,还不停呼唤我。他看到我发生危险?冲出来救我?也只有我才能让他奋不顾身。啊!爸爸……”小黑突然叫了一声“爸爸”就晕倒在地。
小黑的鼻子感觉到清凉(张叔在小黑鼻孔下涂抹了一些药油,他并不知道小黑没有嗅觉)太阳穴受压(张叔按摩他的太阳穴)。他睁开双眼,长长舒了一口气,手背擦了擦鼻子。
“好孩子,老李真没白疼你。也是苦了你啊。小小年纪就要经历生离死别,唉!”张叔一边揉搓小黑胸口一边感叹的说。小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歪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感觉外面天气一定很怡人。眼睛眨动,几个深呼吸让他身心都轻松了许多。片刻间,天空由亮转暗,风!不约而至,它们疯狂的旋转身体。窗外的落叶四处逃命,叶子知道大雨马上要来了,都找地方藏身。一些幸运的落叶已经被环卫工人收入黑色塑料袋里,丢进车后的垃圾箱。舍不得离开树的叶子;一些成为了大风的俘虏,一些成为了雨点的仇人,孤独的躺在路面。被刮走的叶子永远也找不到属于它的那棵树。
“孩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张叔看着可怜的小黑,抹去他眼下的水珠。小黑摇头不语。
“把案件交给警察处理,先让老李入土为安,你看行不。”
小黑点头。
“他没有家属,后事让我们这帮老头处理吧。”张贵全握着小黑的手,看着窗外狂风暴雨,悲痛的说。
“我是他儿子。”小黑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
两天后李叔安葬在永思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