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七里排镇学区报完到,毕业后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现在就等开学前夕前去七里排镇第二中学报到上班。算算日期,今天是7月10日,到8月底,应该有四五十天的假期吧,这段时间怎么过呢?江大随有点发愁了。去父母做生意的地方陪陪他们?可能最多三天父慈子孝后就得打起来,成天除了睡觉没什么事可干。去旅游?虽还有点钱,也是以百计的,还没出潘阳可能就要考虑返回了。还是去找老同学们玩吧,性价比高,能玩得开心。
于是江大随就去找他初中死党秦少杰,来到秦少杰家,只有他爸爸在家。秦家以前江大随没少来,特别是放假的时候。都是非常熟悉的人,秦少杰的父亲是退伍军人,当年退伍安置的时候,因为家里有点人脉关系,可选择的范围很广,什么公安局、邮政局、电力局、自来水、供销社、物价局等都任他挑选的,他最后选了去供销社当司机。虽说现在的供销社已经没落到快消亡的状态,但在当年那个计划经济时代,买任何东西都要票,否则就算你有钱,也买不了。掌握着物资大权的供销社,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自然就是大家削尖脑袋也要往里钻的油水部门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国家开始执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市场经济成为社会的主流,买卖自由,原本靠政策压制高高在上的供销社失去了特权,马上变得日薄西山,形势是一天不如一天,单位的职工们上班也是东一天西一天,想去了就去,不想去了就不去,反正去与不去也没什么区别。
秦父告诉江大随,秦少杰出差,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秦少杰,江大随初中时最好的朋友,那时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去打电子游戏,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逛街。那真是叫一个好得穿同一条裤子。有一回,他们想去打电子游戏,身上又没钱,秦少杰就把家里的国库卷偷出来卖了,得了钱之后,两人在电子游戏厅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还吃了平时舍不得起的芝麻雪糕。后来东窗事发,秦少杰被他爸爸用晒衣架子狠狠地打了几十下屁股,差不多半个月都不敢坐凳。原来被秦少杰偷偷卖掉的是1985年的国库卷,当年他爸退伍发了点补贴,暂无他用,就买了点国库卷,一方面算是支援国家建设,另一方面也当作家庭的投资。七八年过去,多少能收回些利息,五十元的国库券卖个六七十应该不成问题,结果被这个小崽子20元就卖掉了。欺骗小孩子的那些收藏贩子固然可恶,但胆大包天的罪魁祸首不教训实在不行,否则一下次就可能把家里的房子都给卖了。
初中的时候,江大随和秦少杰的成绩都还不错,但后来发生一件影响了秦少杰一生的事,他没读完高中,高一的时候去读了技校。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秦少杰的妈妈了。
秦母是一个高大的女人,据说初中时是学校篮球队的。秦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待人非常和气,每次江大随去秦少杰家玩,秦母都会非常热情地招待,把家里的水果、零食摆满一桌子。
秦母在潘阳县药材公司上班,对秦少杰这个唯一的孩子很是溺爱,但她也有果断、强势的一面。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下,原来靠政策吃饭的药材公司慢慢走了下坡路,眼看秦父的工作朝不保夕,如果自己的工作再出问题,这个家庭就会困难重重。于是她把家里的三室一厅的套间抵押,从银行贷款,承包了药材公司的一个药品零售店。这么做风险之大显而易见,一旦失败,一家人就只能睡到大街上去了。不知是她的眼光好还是当时的形势所必然,自她承包后,原来要死不气断的药店流水越来越多,利润越来越高,当初的冒险,换得个盆满钵满。
赚钱后,原来的小套间自然不再住了,去县城新区离大市场不远处买了块地皮,自建了双铺面五层天地房一套。那空间,那装修,那家电家具看得江大随直流口水。秦少杰自己就住了一层楼,卧室里配大彩电,空调,写字台,梳妆台,最让江大随羡慕的就是卧室里带热水的卫生间了。想着在学校宿舍和十几个人抢蹲坑的烦恼,这简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条件啊!
然而,“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