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发。

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默默搭着帐篷。

“余董,我帮帮顾哥吧……”

陈漫在余赧面前,卑微道:“他身体似乎不是很好。”

“陈漫。”

余赧望着眼前,神情拘谨的小明星,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道:

“要不我跟他离婚,给你个上位的机会?”

陈漫懵了一瞬,紧忙解释:“余董,我不是这意思,您,您别误会。”

余赧伸手钳住陈漫的下巴,道:“想继续在娱乐圈混就注意自己的身份。”

“懂吗。”

陈漫被吓出了眼泪,哽咽道:“明,明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余赧这才松开手,哼道:

“热心肠别用错了地方,他的身体没问题。”

“赧赧,别因为小事坏了野营的心情,我陪你去山里散散心。”

姜万宁恰如其分的出现,本冷着张脸的余赧,立刻绽出笑容。

我在一旁,目睹全程。

心里对余赧的些许侥幸,荡然无存。

眼下,我正在她,亲手构筑的地狱里,受着折磨。

所幸,上苍对我还算怜悯。

这样的折磨,马上就能走到终点。

只是委屈了陈漫。

因为我受了那一遭无妄之灾。

日落前,余赧和姜万宁从林子里,有说有笑着并肩回来。

亲昵的样子,像极了我和余赧的曾经。

当时只道是寻常。

原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到头的幸福,在结婚后戛然而止。

早知现在,当初就该,多拍些照片的。

至少不用像现在,仅靠着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来为曾经的亲密无间,上一炷香。

“顾松。”

余赧喊醒了正怅然的我,我则看向她。

“去把我和阿宁的外套拿来。”

我咽下准备脱口而出的拒绝。

既然,录制结束后就分道扬镳。

何必再为这最后几天,平白生一肚子的气。

我找到余赧的行李,拿出常穿的冲锋衣,正要拿给她的时候,钱包掉了出来。

我正要弯腰捡起,动作却因为钱包的款式而一滞。

稍显劣质的人造革和并不精细的机工,以及因过度使用而留下的褶皱,并不符合余赧的总裁身份。

这似乎是十数年前,我勤工俭学赚到第一笔钱时,送给余赧的礼物。

那一天的记忆,在我脑中,徐徐浮现并清晰。

——“什么嘛,好老的款式,丑死了。”

回家路上,扎着马尾,穿着宽松校服的余赧,轻皱秀气的鼻子。

眼底却难掩雀跃。

我推着自行车,嚼着口香糖,哼道:“这叫未雨绸缪,经典款式,用多久都不过时。”

“我不管,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

余赧用脑袋来撞我的腰,我拽住她的马尾,笑着喊:“家暴啦!”

余赧臊红了脸,更用劲了,像恼羞成怒的牛犊。

我又记起,那天的夕阳很美。

分别前,余赧叫道:“呆子,看镜头。”

我茫然望去,手机相机于此刻定格,留下我和余赧的第一张照片。

回忆退潮,我鬼使神差翻开钱包。

里面赫然是,那张照片。

夕阳将我和余赧的影子拖得很长。

她笑容甜美,我微张着嘴,面带清澈的愚蠢。

我摩挲着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不知何时已泪眼朦胧。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夕阳下的顾松和余赧会不会想得到,十数年后的我们,居然分崩离析。

“你看够了吗。”

我抬头,是姜万宁投来不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