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雪走过曲折幽深的宫廊,前方御医的指引声渐渐清晰,宫人们匆匆进出御书房,个个神情焦虑而疲惫。她的心一阵紧缩,父皇病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廷,她心中对父亲的担忧却无处诉说。她快步走向御书房门口,被一位内侍拦住:“公主殿下,陛下刚服过药,身子虚弱,请小声些。”
陈念雪点了点头,调整呼吸,缓步踏入。御书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缭绕的白烟掩映下,朝瑞帝陈晟半卧在榻上,脸色蜡黄,眼神疲倦。看到陈念雪进来,他的目光亮了一下,声音微弱却带着慈爱:“念雪,快到父皇身边来。”
陈念雪加快脚步,跪在榻前,轻轻握住父亲干瘦的手,泪水忍不住滑落:“父皇,您觉得好些了吗?女儿听说您这几日咳得厉害,可曾让太医多加诊治?”
陈晟无力地笑了笑:“父皇老了,身子骨终究不如从前。你不用太担心。你母后……走得早,父皇对你亏欠太多。”
听到“母后”二字,陈念雪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哽咽道:“父皇,女儿不需要什么,只要您能好起来就够了。您一定要好起来,陈国离不开您。”
陈晟沉默片刻,伸手抚摸着陈念雪的头顶,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念雪,父皇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这些年来,朝中的局势你也隐约能看出一二。赵贵妃与赵国安狼子野心,大皇子虽有才干,但始终被他们操控。父皇的手,已经伸不出朝堂了。”
陈念雪一震,抬起头,眼中充满震惊:“父皇,那为什么不直接除掉赵贵妃和赵国安?只要您下旨,他们就无法继续掌权。”
陈晟苦笑着摇头,声音低了几分:“赵国安掌控了朝中大半的文臣武将,赵贵妃又在后宫经营多年。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父皇若强行动手,只会引来更多的内乱。尤其是现在,父皇这副身子……能做的实在有限。”
陈念雪愤恨地咬紧牙关,胸中怒火翻腾:“难道就要任由他们这样下去?母后已经因他们而死,难道父皇也要容忍?”
陈晟看着她,目光中透出一丝复杂。他的声音低而沙哑:“念雪,你母后是个宽厚之人,她一生谨守本分,凡事只想以和为贵。但你不同,你是我陈国的嫡公主,是这江山唯一正统的未来。父皇虽然不能亲自为你扫清障碍,但有些人,父皇已经安排在你身边。他们会暗中支持你。”
陈念雪怔住,握紧了父亲的手:“父皇,他们是谁?请您告诉我。”
陈晟摇摇头,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他们的身份,不能明言。赵贵妃耳目众多,父皇不能让这些忠臣暴露。念雪,你要记住,信任是一件奢侈品。即便是身边的亲近之人,也需要仔细观察。”
陈念雪眉头紧皱,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父皇,那我该怎么做?我如今孑然一身,连一个能信赖的人都没有……”
陈晟轻轻叹息,用尽力气抬起手,指向书案上那副卷轴:“你母后留下的那些名单,是她一生的心血。你要学会判断,学会权衡。若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你必须代我守住陈国,守住这片江山。”
陈念雪的心像被重重撞了一下,她明白,父皇的言下之意是让她准备好接受最糟糕的情况。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忍住眼泪,声音却坚定起来:“父皇,您放心。念雪一定守住陈国,守住母后和您的心愿。”
陈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浓浓的不舍:“念雪,父皇知道你聪明,心性坚韧。但你要记住,若权力让你偏离了本心,千万要及时停下。权力是双刃剑,守住初心,才能走得更远。”
陈念雪紧紧握着父亲的手,郑重地点头:“念雪记住了。”
这一夜,陈念雪走出御书房时,天色已近黄昏。她抬头看着宫墙外渐渐暗下的天幕,心中却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沉重。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单纯的公主,而是母后的遗志与父皇的希望。赵贵妃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皇宫,而她必须开始直面这些阴谋与危险。
她轻声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