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跟着家人上的轮船,又怎么转的火车,又是怎么到的相思湖学院,我已完全不记得,哪怕绞尽脑汁,也只记得生命里记忆的第一章就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它们从道路的两旁笔直向上后枝叶在天空环绕,宛如天然的遮阳伞。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下,光怪陆离。我仿佛记得是乘坐一辆敞篷大卡车进的校门,无遮无拦的大卡车进入校门的那一刻,我感到了凉快,同时,也觉得走进的是一个森林的世界。
卡车像是在起伏不定的路上行驶,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并驶上了一座桥。桥下是蜿蜒的流水,我听到父亲说,这就是相思湖了。不一会儿,卡车通过了那座桥。望着徐徐远离的相思湖,大姐对二姐说:“你看,跟我们家门口的水塘有点像呢。”再下个坡,又上个坡,卡车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幢房子,父亲跳下卡车,把我们一个一个从车上接下来,然后再将行李弄下车,带着我们走进其中的一个单元并告诉我们,说学院临时分给我们的房子暂时是楼下一间,楼上一间,厨房和厕所是一层楼的人共用的。
我们五个人一齐挤进了一楼的房间。房间里有一铺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外加一个五斗柜。父亲说这些家具都是学院配的,并说他和我们的妈妈住一楼,我们三姐妹住楼上那间。
大姐迫不及待地叫上二姐,拉着我上到了二楼,门关着,我们眼巴巴地等着父亲上来打开房门。
门开了,一张架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五斗柜出现在我们面前。二姐一进门就吵着要睡上铺,母亲说:“你还小,万一掉下来怎么办?还是让大姐睡上铺吧。”
二姐趁母亲不备麻利地爬上了床,像是占领了制高点,她得意地说:“我不会掉下去的,我就要睡上铺。”
母亲大喊一声:“快下来,床板都还没擦呢。”
我也觉得上铺好玩,也吵着要睡上铺。二姐没下来,让大姐去找快抹布给她,并无情地拒绝了我要睡上铺的要求。我吵不过二姐,只好闭嘴。母亲取来了抹布,让大姐和二姐先把床擦干净。然后她爬上上铺,铺好了床上用品,边铺边叮咛二姐,说上铺没有护栏,让她睡觉老实一点,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厨房里有一位妇女正在做饭,母亲进去打了招呼,说自己是沈老师的家属,刚搬来,请邻居们多多照应。那位妇女友好地问母亲是不是调过来了,说调过来好,两地分居总不是办法。她用火钳钳了一只蜂窝煤进炉子,拿扇子扇了扇,告诉母亲哪个炉灶是我家的,油盐酱醋又应该放在哪里,然后又问母亲分在哪个系。母亲说她还没调到学院里面,是在石埠中学。那妇女点头“哦”了声,说那还是有点远,以后再想办法调到学院来吧,总能调进来的。母亲“嗯嗯”地应着并点头称谢,她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
大姐、二姐和我看够了房间的新鲜,便厨房、厕所四处看看。我尿完尿出来,对大姐说我饿了,想吃饭。
父亲到厨房拿上两个碗说去食堂打饭,问谁跟他一起去。我们三姐妹欢呼雀跃,一起跟着父亲去食堂,屋子里只剩下母亲一人。
母亲好不容易才调到邕州市,还是父亲找了关系才弄成的。但是,相思湖学院的附中和附小暂时都没有进人的指标。时任邕州市委书记的肖清河同志曾在解放战争时期在我的家乡安乡县担任过县委书记,与沈家打过不少交道。父亲找到他后,他答应父亲把我们的母亲从老家调到邕州市来。但相思湖学院归教育厅管,他只能把母亲先调到邕州,如何调进相思湖学院,还得靠以后慢慢来。能调到邕州,父亲和母亲都很知足,他们从心底里感谢这位大恩人。
五坡食堂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走五分钟路就到,饭菜的香味在马路上就能闻到。“那椒(辣椒)炒肉呢。”二姐嘴快,大声说着。路人听说看了一眼,心里明白,这是个l、?n不分的湖南小丫头。
八个打饭的窗口只开了两个,排队打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姐数了数,每个队伍前面大概有二十来人,她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