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 / 7)

因为我好歹在一天天长大,而二姐,却差点丢了性命。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从此不跟二姐争抢母爱。母亲还给我讲了她自己的母亲,我的外婆。

我的外婆是在我的母亲18岁读师范的时候去世的,临终前交待家人不要将自己去世的消息告诉女儿,不要耽误女儿的学习,将来好让她有出息。我的外婆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把女儿亲自送进了学堂,别人嘲笑她花冤枉钱让女儿读书时,她撇开世俗的目光,朗声回答:“我的女儿就是要读书,读了书大架些。”母亲这辈子很感激她的父母让她一直读书,让她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通过读书拓宽了视野,走出了局限。母亲说她是在放假回家后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一问时间,她痛哭不已,她说,正是我的外婆走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一只狗远远地望着她,对着她流泪。她莫名地想靠近那只狗,想去抱抱它,却怎么也走不到它身边,那个场面就那么清晰地一直印在母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又回到了教室,在很多同学还傻傻地分不清左右的时候,我无需思索就分出了左右,没断过的是左手,断过的是右手,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也许,受伤,也是一种学习。

缺了一个月的课,韦老师和刘老师经常在放学后给我补课,每次补课,宋琳琳都一直陪着我。落下的课很快补完,我俩又结伴去看蒋阿姨分报纸。

又到元旦,开启了新的一年。不久之后的一个下午,上课时间,同学们都坐在教室里,韦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声不吭,同学们也都不敢吱声,气氛有些凝重。学校喇叭里开始放音乐,音乐声很低沉。韦老师低低的说了声:“全体起立。”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我正在等韦老师说“同学们好”的时候,韦老师却说了一句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默哀三分钟。”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同学们都低下了头,也赶紧把头低了下来。我听到有人在抽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些个。“为什么呢?”我想不出原因,虽然低着头,眼睛还是不老实地四处张望。整个教室一片静默,整个学校一片静默,只有低沉的音乐在喇叭里缓慢地回旋。三分钟好久好久,我觉得那三分钟有一节课那么长。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场面,我忍不住低着头偷偷地笑了,不小心还听到了自己的笑声,我马上闭嘴,又偷偷四处张望。在这么严肃地场合,我知道笑是很不合时宜的。这一笑不打紧,我的好朋友,班长宋琳琳在韦老师宣布默哀结束后突然开腔了:“报告韦老师,沈湘她不哭,还笑。”

我吃了一惊,瞪了宋琳琳一眼。韦老师说:“不用管她。”宋琳琳继续哭,我看到了宋琳琳眼里流出了泪水。整个下午,我都不敢再露出一点笑容,简直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下午。

回到家,等两个姐姐回来,我把事情跟她们说了。大姐批评我,说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去世了,我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愣了一下,我听说过周总理,他是一个伟大的总理。但听到大姐说周总理去世的消息,我还是没有眼泪,也不想哭,我问大姐她哭了没有,大姐说她哭了,说大家都哭了。我又问二姐,二姐也同样这么说。

15岁的大姐给我讲了一些周总理的事情,她告诉我,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金银财宝多得不计其数,中国使用的人民币,多得我们都数不过来,可是我们的周总理却没有一分钱的存款。中国有10亿人口,占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可是我们的周总理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在我的心目中,周总理是伟岸的,一直都是,但我还是哭不出来。

在周总理去世一年后,有个叫柯岩的诗人写了一首诗叫《周总理,你在哪里?》。这首诗,我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背了下来,那时的我眼中闪出了泪花,是被诗歌里对周总理的深切呼喊感染的。

诗中写道:

周总理,我们的好总理,

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我们想念你,

——你的人民想念你!

我们对着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