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发着抖,用发软的手脚爬,太黑了,他看不到方向,胡乱摸索半天也没碰到边界,他便知道自己这次是被放在小黑屋的正中间了。
“救命啊,放我出去啊!”长舒喊的撕心裂肺,“我害怕,父皇,母后,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们了……丽妃娘娘,我错了,我不该多嘴的,放我出去吧……”
“流云,流水,云烟,烟岚……有没有人啊,彩云姐姐,放我出去啊……”
来个人吧,谁都好,救救我!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这么难过,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十四年了,皇后的眼神与父皇的叹息,丽妃的刁难,六皇子的欺凌,后来还有太傅的责骂,为什么?
想要的得不到,喜欢的留不住,是不是我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
濒死感越发强烈,长舒从怀里摸出一个装着药丸的瓷瓶——他原先怀里什么也没有的,想来是林太医配好后有人在他昏迷时塞进来的——他握紧瓷瓶,忽然用尽全力扔出去!
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月华汹涌而来照亮整个房间,有人逆光而来,一双漆黑眼瞳闪着寒芒看向长舒,他的手里还握着长舒丢出去的那个瓷瓶。
“找你半天了,原来在这。”罗修笑道。
“……居然……是你吗?”长舒喃喃道。
罗修眉头一抬,面上没了对其他人展示的莽撞暴躁,反而如一条伺机进攻的毒蛇一般,阴冷可怖,他凉凉道:“怎么,不能是我?”
长舒忽然湿了眼眶。
“喂喂喂,”罗修蹲下来戳长舒脏兮兮的脸,道,“怎么又哭?我还没欺负你呢。”
“谢,谢谢你,”长舒打着哭嗝,抱住罗修的手,庆幸,后怕,感激,所有情绪一股脑的全涌上心头,冲散了先前的绝望求死,“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一开始不该凶你的,你是大好人呜呜呜……”
罗修面上呆愣,良久,他才嘲讽地笑了几声,张张嘴,又沉默下去,把手中的瓷瓶塞给长舒,趁机抽回了自己被眼泪弄的湿漉漉的手。
“行了,别坐地上了,快起来吧,我可困死了,去给我暖床去。”
长舒吃了两颗药丸,被这新配的药苦的直干呕,捂着嘴摇头,说:“不行啊,我要被关一整天的。”
“你可真是个乖宝宝。”罗修也不多劝,拍拍衣摆站起身要走,却不走原路,他随意选了个方向,修长有力的腿抬起猛的一踹,小黑屋便又破了一个大洞,更亮堂了。
长舒目送他离去,环视四周,生平第一次不觉得这间屋子是会吃人的了。
等天彻底大亮,长舒从浅眠中醒来,冰凉的空气刺的他一阵咳嗽,流云掐着时间带着两个小太监来背着长舒回寝宫洗漱用膳。
吃了一半了罗修才终于出现,手里还薅了不少开的正艳的花。
长舒担忧道:“世子爷,御花园的花不让随便摘的,丽妃娘娘又要生气了,要打要罚的。”
“啧,我怕她不成。”
罗修伸手要去抓酥饼,长舒忙从流云手里拿个湿帕子递给他,道:“手上有灰尘,擦一擦再吃吧。”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们边境长大的汉子哪像你们这些贵人,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
长舒小小的唔了一声,回头对流云说:“以后我也不要用帕子了。”
罗修手一顿,问:“为什么学我?”
长舒捧着他的小碗喝了一口药膳,腼腆地笑了笑,说:“因为你好厉害,你是我的大英雄!我,我也想像你这样,这样——”
他词汇贫乏,索性放下碗用手比划,希望罗修能明白他昨晚是如何天神下凡一般的拯救了他。
他圆圆的眼睛澄澈无暇,蜜糖一般深棕色的瞳孔里涌出亮晶晶的倾慕之情,向来唯唯诺诺老气横秋的人忽的便露出几分本就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他的脸上甚至笑出了两个